那姑娘立即两腿蹬地,蹭缩在角落,不住地颤抖着。
闻霄将她拉起身,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一瞬间姑娘泣不成声,“我……我没有求任何东西,为什麽还是要杀我!”
“不怪你,你现在要躲起来,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不行啊,不行啊。”姑娘两手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滑了出来。
闻霄环顾四周,发现了个空荡屋子,便说:“你去那里藏着,我帮你锁住门,你别出声,没人发现你在那里,好吗?”
突然之间,姑娘擡起脸,一双眼睛哭得猩红,清秀的面容浮出狰狞之色。
“不好,不好。”
闻霄探首,担心她崩溃失控,轻声问,“哪里不好?”
姑娘擡手,颤抖着指向闻霄身後。那杂草丛生的墙根,浓绿的草茎划着一抹诡谲的弧度,鲜血顺着茎子滴落。
祝煜大步向前,撩开草堆,竟藏着个幼女的尸首,身体已经苍白如瓷。
祝煜捧着尸首,检查了下,对闻霄道:“伤在後脑,像是被摔……”
这幼女与姑娘面容有些许相似,祝煜忽然意识到二人之间的关系,怕是一对姐妹。沙场上死在他刀下的亲兄弟不计其数,他不会为此动恻隐之心。可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闻霄也有姊妹。
闻霄失去兄长的时候,也是这般撕心裂肺的痛。
因此往後的话,祝煜没忍心说出口,而是将尸体捧着,抱到个干净的空地上。
“节哀。”
姑娘见到尸首,哭得更是惨烈,紧紧攥着闻霄的手,“我从未许愿,更未行恶,为何如此对我?”
闻霄一时答不上来,那姑娘话锋一转,道:“君侯,君侯能救我。”
说着起身,提着裙子浑浑噩噩奔跑起来。
她明明是的弱柳扶风的姑娘,许是悲痛催动了什麽体力上的潜能,跑起来如电一样快,硬是把闻霄祝煜两个人都甩到身後。
姑娘几乎是撞开乌润的房门,找了一大圈,泄愤似的走到哪,就要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书柜推翻,花草薅断。
“在哪,在哪,君侯在哪……”
她彻底陷入疯魔,眼泪直直从眼里掉落。
闻霄拉住她,“你小心,君侯或许不在这里,你千万别伤了自己!”
这时,从帘後走出个婀娜的妇人,抱着个男婴,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闻霄见状立即道:“您可是乌侯夫人?”
夫人犹豫着点了点头,双唇紧抿,不敢出声。
祝煜喝道:“乌侯人呢?他不是天纵奇才吗?怎麽这时候做了缩头乌龟?”
夫人道:“京畿丶京畿……兵马快要破关,夫君去压阵了。”
闻霄脸色惨白,才想起,这怕是乌珠灭国的最後时刻了。
姑娘闻言更是崩溃,扶着帘子,凄声叫道:“那谁还能救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夫人恐惧道:“就在金银台前十里,你……你去那里找他罢。”
“好,好,好……”
姑娘转身就要走,却被闻霄一把揪住。
闻霄慎重道:“你怎麽去?你要杀人吗?”
姑娘脸上的凶恶表情,在听到“杀人”二字後烟消云散。
“我,我没有想过。我只是觉得君侯能救我们,君侯总是在救我们。”
“如今外面,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你怎麽闯出金银台?”
姑娘看看闻霄,又看看祝煜,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求求您,您发发慈悲善心,送我出去吧。君侯怕是不知道我们在受苦,君侯说了,他用每一寸身体发肤爱我们,只要他知道我们出事了,一定会救我们。”
闻霄和祝煜对视了一样,祝煜耸耸肩,“你想帮就帮。”
闻霄只好扶她起身,“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的膝头不献给任何人了。”
姑娘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滴,说:“姐姐真如君侯那般。”
“什麽?”
像乌珠的亡国君侯,这在闻霄耳里倒像个可怕的诅咒。她感到晴天霹雳,缓缓道:“哪里像?”
“都是心疼我们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