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氏大宅的栾树下,也是因为闻霄的血,她进入了幻境。
闻霄眼前一亮,问,“所以进入幻境的条件,是铸铜人的血,对吗?”
糜晚温柔地点了点头,“铸铜人和缘中仙人有过盟誓,想要回到过去,二者缺一不可。”
“好,那便去看看。”
闻霄未等祝煜出言阻止,迎着匕首的刀刃,把手心划伤。一种紧迫感浮现心头,闻霄知道,有什麽要水落石出了。
祝煜皱了皱眉,气恼地瞪着闻霄,终是什麽也没说。总归闻霄就是这样,想做什麽谁也拦不住,出手极快。
糜晚牵着二人的手,血粘在栾树上的时候,闻霄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祥。
糜晚轻声问,“你们听,这歌到底唱得什麽?”
祝煜不耐烦道:“什麽玩意,听不懂!”
可他越听,双眉拧得越紧,也不自觉认真分辨起来。
闻霄头脑一片清明,合上眼後,似乎有个漩涡在脑海里一直打转。歌词一句一句在耳边清晰起来,勾勒出来一个老生常谈丶却又壮阔凄惨的故事。
“鸿蒙未开,玄鸟开苍;
玉宫嵯峨,长奠八荒。
蚩蚩庶民,其心匪臧;
血牲既陈,许我穰穰。
赫赫金乌,永照大荒。”
闻霄猛地睁眼,几乎是弹坐起来。扑鼻而来的是干草的气息,这是在玉津不常见的。
她随手一抓,却没有抓到祝煜。
闻霄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古朴的雅间里,像是许久以前的房屋造样,没什麽陈设,屋顶也十分矮平。
屋里有一群人在匆忙地进进出出,闻霄悄悄试探了一声,“请问……”
无人在意。
她又变成衆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了。
这下闻霄放心了,站直了身体,推门而出,边跑边高声呼唤,“祝小花——祝小花——”
她喊了许久,嗓子都要喊哑了,依旧找不到祝煜的踪影,只好落寞地垂下手。
这时再环顾四周,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土路,两旁的矮屋扎堆修筑。人们推着车走来走去,车上用粗糙的麻绳绑着大量的物资。似是在逃难。
想必这就是千百年前的场景了,闻霄不知道自己到底进入了哪个时期,只好逆着人流而上。
她闻到了咸湿的海风,决定朝着海边走去。
方走了几步,便觉得前方不对劲。
炙热的太阳照射下,天边无端浮现出一条水线。闻霄还未想清楚那是什麽,水线越来越高,吞天蔽日,几乎要吞没天上的太阳。
人们尖叫起来抱头鼠窜,那大水直冲天际,越聚越高,最後闻霄和身边逃跑的人们,都盖在聚浪的阴影里。
眼看着巨浪要触及太阳,却一下子卸了力,整个淹没了下来。大水瞬间吞没了整个村落,方才还在尖叫的人们,在水淹下来的那一刻,顿时没了声音。
闻霄被这巨大的浪头打昏了神,沉在水底漂个不停。她手胡乱拨着,在水下勉强睁开了眼睛,竟看到地面一点点撕开道巨大的裂缝,一点点蔓延丶扩张,水流不断汇入地下,要把闻霄也带了下去。
许多水下昏迷的人被吸进地缝里,闻霄拼命游动身体,一边顶着水力向上游,一边心急如焚地寻找祝煜的身影。她知道祝煜遇到危险比自己要强些,可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突然间,似是一只手将她提了起来,闻霄离开了水面,扭过头看到个青年男子轻巧立在水上,一只手领着她的後衣领,救她出了水。
而他的双目,被一条红绸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