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回事?染了风寒?”宋袖见状,顺手就想去掐兰和豫的脉。
兰和豫立即躲闪开,“去去去,你这屋子多久没通风了,霉味呛到我了。”
这还真有可能,闻霄不出门,自己不发霉,屋子也得霉了。
闻霄尴尬地起身打开了窗,恰好听到外面一阵喧闹,连蹲在门口那一种君侯大臣听到动静都走了个干净。
闻霄疑惑地念叨着,“是出了什麽大事吗?”
话音刚落,只听门口几个孩子逆着人流跑起来,在大街小巷吆喝着。
“死人了——死人了——”
兰和豫忙出去,拉住个男童,温声说:“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不知道避讳。哪里出事了?”
那小孩见是个仙女似的姐姐,顿时笑盈盈道:“那边定康坊最里面那户。”
闻霄脚下一软,追出院子问,“定康坊,你确定是定康坊?”
定康坊是新落成的小院,最里面那户分给了闻雾。
男童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只管道:“是了,亡故了个姐姐,好多大人都去了……唉,大姐姐!”
闻霄落魄地跑向定康坊,她太恐惧了,周遭的人影在视线中闪烁,如同魑魅魍魉。
没事的,姐姐不会死。谁杀的,到底是谁杀的。
这两个想法在脑中互搏,情急之下,闻霄甚至在街上迷了方向。
这时身边吹来阵寒风,缘中仙人一身白衣,站在她面前,如一只傲立的白鹤。
缘中仙人叹息道:“跟我走。”
闻霄眼眶红了,“我要去见姐姐。”
缘中仙人握住闻霄的手,“我带你去。”
他袖子一遮,闻霄什麽都看不见,再睁开双眼,已经站在定康坊最里面那间院子前。
衆人见到是闻霄,立即安静下来,让开条路。
闻霄恍惚了,跌跌撞撞走进屋里,四方的院子好似囚笼,有的人走进去,便是被困住一生。
地上青石板被鲜血染红,和闻霄一样用铜丝拧成的栾花手钏断裂,卡在青石板缝隙里,上面的小花已经看不出形状。
闻霄抖了抖衣袖,默默拾起,试图用掌心抹干净上面的血。
那一刹那,父亲,母亲,兄长,二姐,祝煜……所有人的面孔交织在闻霄眼前。
她踉踉跄跄,走向院中躺着的那个人。
她好像听到兰和豫和宋袖匆匆赶来唤她的声音。
谷宥就站在边上,命衆人哀悼死者。她的嘴一开一合,好像在说:“闻雾是逐日功臣,理应厚葬。”
剩下的,闻霄有些看不清楚了。
眼泪一串串地掉,闻霄却连痛苦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能把栾花手钏挂在闻雾的手腕上。
姐姐死得很惨,脖颈上一道口子,凶狠利索。眼睛望着天,空洞失神,含恨而终。
闻霄抱着她已经僵硬的身躯,声音颤得骇人,她环顾四周,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谁杀的,是谁杀的……”
衆人没有开口的,缘中仙人如一个鬼影站在那,冷眼旁观这一切。
怎麽办,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全都死掉了,怎麽办……
闻霄无助地抓着姐姐,喃喃道:“谁杀的,谁杀的!”
突然间,身後的屋子里蹿出个黑影,翻过院墙而去。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所有人吆喝着抓刺客。
闻霄拔腿去追,她撞开了许多人,眼里只有那个黑影。可街上人太多,闻霄推不开,也追不上。
当她驻足看到眼前那一幕时,急火攻心,一口血呕了出来。
那黑影躺在地上,已经被伏诛。
宋衿缓缓站起身,擦了擦剑,凝望着闻霄,“我尽力了,再不杀他,他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