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竹?”
“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睡一会儿。”裴寂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喻轻离抱着他,伸出手指在他鼻尖探了探气息,确保还活着才放下心,抱着他回了沧澜暗渊,然后去了昆仑山。
这不是她第一次上昆仑,但是这是除了第一次之外唯一一次有人拦着她。
“我是喻轻离。”
但是看守山门的弟子并不在意,十分铁面无私,“任何人不得擅闯昆仑山!”
好一个不得擅闯,喻轻离唤出命剑,说道:“让还是不让?”
看守山门的弟子见她拿出剑,面面相觑,脸上虽然有犹豫,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没有让开,喻轻离的耐心可不多,见他们这样也懒得多费口舌,提剑一路杀上了昆仑山,拦路的弟子无一例外的受了伤,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短时间内想要修炼是不可能了。
“轻离,停下!”慕初站在孟浮玉的院子门前,对着其他弟子说:“你们都先离开。”
喻轻离看着她,冷声问道:“孟浮玉呢?让他出来。”
慕初心下一惊,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不让开,我今天连你一起解决了。”
慕初脸色一白,身后屋子里传来孟浮玉的声音:“初初,让她进来。”
喻轻离越过慕初推门进去,孟浮玉坐在床上,身上的白色寝衣染上了一大片的血红,床上也有未干的血迹。
“早知道你会找来。”他苦笑一声,看着她。
喻轻离看着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浮玉看起来伤得很重,脸色苍白,嘴唇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他是暗渊魔主,阿离,你不要忘了,仙魔不两立,我这样也算是为了天地苍生。”
喻轻离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支着下颌,闻言笑了,“好一个为了天地苍生,这就是你诓骗他的理由?若非是我想明白,恐怕连我都要被你骗了。”
孟浮玉看着她,被她眼里的寒意惊到,“你这不是知道了?别犯傻了,就算我不杀他,其他仙门也容不下他。”
“你错了,仙门能不能容下他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是我,我说了算,”喻轻离起身,慢慢走近他,“孟浮玉,枉你修行千余年,连最基本的是非好坏都分不清,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也劳烦你传达给那群老头,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可能让你们能动得了他!”
她说完就要走,孟浮玉猛地站起来,“等等!炎陨里面确实能够净化出神力,我没有骗你!”
“但是你知道,那点神力根本就不够修补业火封印!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裴寂竹相信你,是因为你之前帮过他,但是他一定没想到你会利用这点信任做伤害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你好自为之吧。”她说完就出了门,从昆仑山下来就看见溯影抱着裴寂竹等在山下。
“你们怎么来了?”
溯影把裴寂竹递给她,“他醒了非要来找你,我拗不过,只能带着他来了。”
喻轻离抱着裴寂竹,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不会要重修人形吧?欸,不对,你本来就是半妖,人形不需要修,你要一直这样吗?”
裴寂竹往她怀里钻了钻,溯影在旁边解释:“他之前承受业火带来的反噬过大,妖身能够更快的恢复。”
“我刚刚看见孟浮玉了,你下手太狠了点,我准备揍他一顿的,看着他那个样子,就怕扛不住。”喻轻离抱着他回了沧澜暗渊,在路上还说能不能换个地方住,沧澜暗渊始终是不太好的一个地方。
裴寂竹哼哼两声算是同意了。
她看着笑出了声:“你是变成狐狸之后就不会说话了吗?嘶——你别咬我呀。”
昆仑山高,前行路远,迎面而来的风格外清凉。
-
初秋。
城东宅院。
朱漆木门内,喻轻离坐在紫藤花架下的躺椅上,看着桌上的糖醋鱼,高声喊道:“裴寂竹,说了多少遍了,鱼刺要挑出来,鱼皮也要剥掉!”
她没能等到裴寂竹的回答,倒是听见了门外说笑的声音:“谁的嗓门这么大?给我耳朵都吵聋了。”
大门被推开,天目山的师兄师姐门手上提着贺礼走来,芙黎带着谢之烆紧随其后。
喻轻离‘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怎么来啦?”
师姐把带来的贺礼放在桌子上,“怎么?不欢迎啊?那我走了算了。”
她作势要走,喻轻离一把拉住她,“怎么会呢,我可太欢迎了,裴寂竹,多加几副碗筷。”
“他倒是听你的话,但是你别忘了,人家今天是寿星。”师姐捏了捏她的脸,几人放下手里的贺礼后一窝蜂地进了厨房。
就连谢之烆都挽了衣袖,“裴大哥我来帮你。”
“诶?诶!”喻轻离站在原地,看着身后的躺椅也不好意思继续躺着,可她昨天晚上实在是累得不行,罢了罢了,总不能让客人干活,只能有气无力地跟着喊:“我也来我也来。”
晚上的时候月亮很圆,银白的月光洒在宽敞的院子里,圆桌坐满了人,桌上满是丰盛的饭菜,众人朝裴寂竹举杯,祝福道:“裴寂竹,生辰快乐!”
“谢谢。”裴寂竹握紧握着喻轻离的手腕,小声说:“你不能喝酒。”
喻轻离皱着眉凑近他,“那你昨天还……”
他笑着,“下不为例。”
那夜的月亮很圆很亮,照着院子里的梧桐树,金黄的树叶被夜风带着越飞越远,飞过皇宫的红墙绿瓦,飞过京城的茶楼酒肆,飞过古老的南疆旧址,飞过尸骸遍野的战场,飞过常年大雪的昆仑山,最终落在水边,激荡起层层涟漪,推着一艘孤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