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楚衔越收拾好碗筷後,给谢温打了洗脚水,他试了下水温,才让谢温把脚放入水面上。
先用温水一下下泼湿她的脚,让谢温适应水温,再缓缓将她的脚放入水中,在温水下,替她一遍遍耐心地揉搓着。
温水冒着的热气蒸得楚衔越面颊都红了,他拿来帕子,替谢温仔细擦拭。
谢温擡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楚衔越的下巴,恰恰将他下巴擡了起来,他擡头看向谢温,露出一张被热水水汽蒸腾得泛红的脸。而谢温面颊仿佛也被热水水汽蒸红了似的,她正要往後退,想要收回脚。却猛然被楚衔越一手钳住脚腕,反而将她往他那边扯。
谢温怎麽用里试图挣脱都没能挣脱开,她眨着清澈的眼看着楚衔越,馀光中,晋华然就坐在烛火下,半透明的脸被映得森然不已。
还没待谢温回过神来,却忽然浑身一颤,惊觉脚背上落下一个湿热的吻,楚衔越低头,吻了吻她的脚背。一阵酥麻从脚上直达大脑,令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楚衔越擡眸,危险地盯着她,谢温的脚被他大力钳着,怎麽也动弹不了,只能仍由他,从脚背慢慢一路吻上来。
他伏在她身下,直到大腿根才停下。
被谢温制止了。是她先受不了。烛火下,他还在那般直勾勾地看着她。
楚衔越擡头看向谢温,随後倾身压在她身前,“怎麽了?”谢温粗喘着气摇摇头,下一瞬就被他扣住下巴,深深吻下去,齿唇缠绵,从刚开始的温柔缱绻,到後来的狂野粗犷,这几乎是她们最激烈的一个吻。
吻唇都肿起来了,舌头都失去了直觉。楚衔越居高临下地用不甚清明的眼看谢温,而谢温的视线落在烛火下。
那里已然空无一物。
终于刺激到晋华然,谢温仿佛在精神上获得某种胜利,仿佛证明了什麽。证明她确实很幸福,很快乐。证明晋华然说的一切都是狗屁。
夜渐渐深了,她睁着眼,任由他主动。她抱着他,沉入温柔乡之时,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再後来的很多个日子里,无论谢温和楚衔越如何恩爱,晋华然都在一旁无动于衷。
不知道过了多久,晋华然自始至终的镇定自若和置身事外,令谢温的僞装缓缓碎裂开来。不攻自破。
她累了。
深夜里,谢温给楚衔越施了点小法术。她从窗口一跃而下。
晋华然就站在那里,这麽些天,他终于再次开口了,“阿温,这些天累不累?别再为难自己了好吗?
也许他真的对你很好,你也有心动有过快乐,但是你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惶惶不安也是真的。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为了任务为了大道什麽都做得出来。你越心动,不越证明他的高明之处吗?”
况且,这些时日僞装出来的心动和幸福,骗得过我,骗得过他,却骗不过血珠,你好感度没有变化。你这些天强装出来的幸福快乐都被我看穿了,很失落吧,而我只想问你,挺累的吧。”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麽样子了?你这样活着又什麽意义?你不把那些你身上的疑团弄清楚,你自己也知道你是永远不会安宁的,你自己也知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还不如像我一样死掉。
起码我死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啊,起码我知道自己的本源和来处,知道我最终归所。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知道自己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麽事情?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的到底是什麽血吗?知道你死後要归去你的哪个故乡吗?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活在这世上的人,只有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活着。否则,就你这样同行尸走肉有什麽区别呢?
阿温,你不妨试着放下你我恩怨,去找一找你的真正身世。最起码你会问心无愧,你不会再终日惶惶不安,不得安宁。”
“你是不是同时也害怕,你若是寻到了“真相”,你将会失去你现在的所拥有的一切。你也会彻底失去他?你不是坚信你们的爱情多麽坚固吗?你连着这都犹豫了?证明他还是没给够你安全感?
阿温,你确定吗?确定假若你真的是羽族人,你确定他还会真的会从一而终地护着你吗?你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从前护着你也许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天道任务。而等他真正飞升後,你肯定他还会继续护着你吗?他那样薄情之人,也许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灭了你的人。你现在所处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待在楚衔越为你打造的虚幻的温柔乡里,醒不来了。可笑。”
“阿温呀阿温,敢跟我打个赌麽?”
等晋华然水口都说干,谢温才冷嗤道:“有意思吗?”
晋华然哭笑不得,“没意思吗?我以为你会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而最终坚定地选择你。”
谢温:“说这麽多,你无非就是想要让我去证实什麽。证实你心中的猜想?”
“好!”既然躲不掉,何不如去直面它。”
谢温这一声落下,令晋华然面容有一瞬间抽搐。谁知道,这时刻他的内心早已扭曲起来,是高心得扭曲起来。他内心隐隐期盼着,期盼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
若是真的是晋华然猜想的那样。那麽这人世间便真的还残留着另外一个跟他流着同样的血脉的人。他在这条复仇之路上,将不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