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调整情绪,理直气壮反问:“阿漓跟我亲近一些,都要被你小人之心质疑吗?当初你给濯尘送留影石这事这麽快就忘了?”
“你自己轻敌以为他真不在意阿漓,轻易就会被你挑拨离间,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你自己狂妄自大思虑不周做的蠢事,你凭什麽质问我?”
她越说越生气,开始翻旧账,“是我让你背着我做龌龊事的吗?幸亏我多留心眼,否则还不知道要受你蒙骗多久,你有什麽资格理直气壮质问我?”
一通指责让慕枫大感头疼,担心她把秘密全抖落出来让淑尤跟赤渊都看他笑话,赶紧认输,“不过是随口问你一句,哪来这麽多话。”
这话让素霓火气更盛,“那你以後最好闭嘴,别来碍我的眼。”
她也随手捞起个酒盏砸到慕枫身上,怒气冲冲大步离开。
淑尤跟赤渊听着素霓话里有话,也不好得多问她跟慕枫的私事,便也跟着走出大殿。
徒留慕枫一人气得火冒三丈,只差把屋顶都掀了。
他跟素霓再次闹掰这事立刻就被惊蛰禀告给夜长玦,夜长玦乐得看戏,回到云屏峰後准备跟浅漓好生解释一下契约的事。
但浅漓看起来却没什麽兴致,一进屋就坐到妆镜前将满头珠钗取下,卸掉妆容沐浴更衣,然後躺到寒玉榻上闭上双眼,好似准备大睡一场。
她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全程无视跟在後边的夜长玦,让他颇有些无奈,坐到床边问道:“不开心麽?”
“开心呀。”浅漓仍旧闭着眼,很快便回答,“我特别开心的时候就喜欢睡觉,睡很久那种。”
夜长玦要是相信她的话,他的心眼可谓白长,径自开始解释,“收拾他们得慢慢来,要是一次性把他们活路全断了,难免让他们记恨你,反倒越发给你添堵。”
“以後有什麽为难丶得罪人的事情全丢给惊蛰去办,让他们觉得全是受我指使,你不必有任何後顾之忧,随心所欲便可。”
“此外想必你也猜到我借用了你的身份,不必担心,没跟素霓说什麽不该说的,她要还是正常脑袋,也不会出卖你。”
他絮叨一堆,浅漓也没什麽反应,整个蒙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素净脸颊,仿佛已经入梦。
他此刻颇有耐心,又道:“至于当年契约上写的那些内容……”
他说完这句话故意停顿,眸光精准捕捉到浅漓眼睫微颤,笑意便在薄唇边漾开。
他最近渐渐发现他的阿漓在他面前就是个锯嘴葫芦,有事宁愿生闷气也死活不愿意开口主动说。
若是他再没点耐心去猜去解释,觉得是她在任性无理取闹,他们必定又要像从前那样闹僵。
思及此,他继续耐心解释,“当初四个魔君不愿意让你嫁到仙域,我为了省麻烦所以签订契约,给他们一个虚妄的希望罢了。”
“这事我没放在心上,以至于让慕枫钻了空子,私自增加许多条款用来威胁你。”
“你不用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娶你并非因为历劫,只是随意想的敷衍借口而已。”
他说到此处见浅漓还是沉默不语,便伸手去轻掐她的脸,“哪儿学来的气性,惯会生闷气。”
浅漓这才睁开眼,将双手枕在侧脸下,满眼平静盯着他,“谁说我生气?你继续说,听着呢。”
他耐心解释这麽多,她倒好,听得不情不愿是麽?
夜长玦直接被气笑,语调却越发柔和,“我娶你当然是因为喜欢,只是这几千年我忙于修炼而冷落了你,以後不会再如此。”
喜欢二字让浅漓心弦微颤,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说喜欢,一定是在说喜欢她对吧。
可为何她心里欣喜之馀却一瞬间又想起他在幻云境里的眼神,以至于这点欣喜很快被冲散。
她是否该追问他喜欢什麽?是喜欢她?为什麽会喜欢?是因为她像他的故人所以喜欢?
浅漓觉得自己在钻牛角尖,可她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自从夜长玦说要跟她好好谈谈之後他可谓是性情大变,变得耐心温柔,甚至帮她摆脱魔君们的控制,好像突然很在意她一样。
说实话也许是他转变太快,她并没有觉得很幸福,反而越发没安全感。
大概她在害怕这不过是镜花水月,就像他头一次带她去水晶宫,她那麽欣喜激动,他却突然狠狠泼她一盆凉水,赐她一把肝肠寸断的温柔刀。
她觉得此刻她把心里话追问出来,他八成也只是说哄她的话,就像今日在魔族他三言两语就把慕枫耍得团团转。
慕枫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她又如何能分辨出他话语的真假。
浅漓觉得她想知道真相,不该直接用问的,她应该用行动来试探。
毕竟嘴巴说谎容易,眼睛跟心却很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