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浅漓半分也不信,心想他既然主动提起,想必已经知道夜长玦昏迷,便直接追问道:“那他为何会突然昏迷不醒?”
道祖捋捋花白胡须,不假思索就语气笃定,“他装的,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去看他,他指定能活蹦乱跳。”
浅漓越发觉得离谱,夜长玦再怎麽气恼,也不可能装昏来吓唬她。
但道祖仿佛想佐证自己的话,站起来让她带路,要跟她一起去看夜长玦。
她心想着不管真假,总归让他去看过後她才好安心,于是带他去後殿。
到卧房门口时道祖却停下,轻哼一声,“这臭小子不让我进去,阿漓,你尽管去收拾他,需要我帮忙直言就是。”
浅漓感觉自己被他当猴耍,便不愿再搭理他,笑意淡薄,“那您可得说话算数。”
道祖连连颔首,“决不食言。”
他摆手示意浅漓快进屋,旋即瞬移离开。
浅漓也不耽搁,推开门进屋,目光径直看向窗前。
夜长玦果然已经清醒,但仍旧躺在藤椅上,听见她进来也没动静,清眸定定盯着窗外,好似忧思重重。
浅漓快步到他跟前,坐在藤椅扶手上看着他问道:“刚刚是怎麽了?”
夜长玦怕她害怕不想说实话,擡眸瞥她一眼,又继续看着窗外,淡声道:“无妨。”
他的眸底黯淡灰败,浅漓从未见过他如此,便想逗他开心,“侧峰的寒梅很好看,我带你去看看。”
夜长玦微微摇头,坐直身躯认真问道:“阿漓在意的人,是曾经的我还是另有其人?”
浅漓没想到他会这麽问,没由来觉得生气,耐着性子反问:“道祖说你是装昏唬我,你告诉我真假,我就与你说实话。”
夜长玦沉默好一会才说:“我梦见你的梦境深处还藏着别人,因此被魇兽袭击心智。”
“我确实听见你的呼唤,但想一探究竟就不愿击退魇兽醒来,说是装昏也不为过。”
他伸手去握浅漓的手掌心,“阿漓,跟我说实话。”
浅漓冷哼,“我梦境里当真藏着别人的话,你打算如何?”
夜长玦神情突然凛冽,冷声道:“最好永远别让我找到。”
浅漓甩开他的手,起身站立,再问:“这麽说,你已经开始认定有这个人的存在是吗?”
她已然面带怒容,夜长玦岂会没有察觉,清楚自己再说下去必定惹恼她,可若是就此作罢,日後他难免又因此生疑,岂不是更生嫌隙。
一番犹豫後他还是打算快刀斩乱麻,继续作死,“我只是想听你说实话。”
“夜长玦!”
他话音方落,浅漓突然发怒,“你凭什麽如此质疑我?”
“不甘心你自己在我心里的分量不如曾经,所以编排一个不存在的人出来,好证明你没错,你无辜是吗?”
夜长玦很会抓重点,听见她话语里的‘编排一个不存在的人’,心底怨气瞬间烟消云散,立刻认错服软,“我绝无此意。”
“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就是不肯原谅我,所以才会如此多心,以後绝不会再这样。”
他言辞诚恳,浅漓却越发情绪激动,“我为什麽要原谅你,你认为我只在意曾经的你,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怎麽不敢承认,你根本并不喜欢现在总是对你百般猜疑的我,你只是习惯我在你身边,因为过往心存执念而已。”
她并不给夜长玦反驳的机会,气势越盛,“你要是在意我,岂会不明白猜疑心爱之人眷恋他人,有多煎熬痛苦。”
“若不是我自己想办法恢复记忆明白一切都是误会,你根本没有想过要让现在的我跟曾经有半点联系。”
“你今日质疑我心中另有他人,明日是否就要说我根本不是在北溟海底与你相恋的阿漓,只是与她容貌相似的魔女,好借此理直气壮地封存洗刷我的记忆,免得让我继续消磨你与她的情分。”
看似语无伦次的话语却质问得夜长玦震惊万分,极为後悔自己胡乱猜疑多生事端。
如今好不容易让浅漓相信他没有什麽旧人,若是又让她挑起这个荒诞可怕的念头,他不如死了干净。
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麽才不会火上浇油,只觉得心间气血又开始不受控地狂烈翻涌,晕眩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担心被浅漓看出异样受到惊吓,来不及多言就立刻瞬移离开。
此番行径落在浅漓眼里便是他负气出走之意,她可还没打算罢休,猜测他可能会去的地方,迅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