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漓这才回神去看他,瞧见他下眼睑带着些许青色,面容略显憔悴,早已没有往常的意气风发。
想必为了找到她,耗费不少精力。
她想起刚才的梦境,情绪暗沉几分,“我知道你想说些什麽。”
“我不否认其实我很在意你,只是成婚後我感受不到你的爱,还以为你爱别人,所以我不想我的爱被轻视贬低,是有努力去隐藏心意不被你发现。”
“看来我的努力的确奏效,你到现在还认为我真的厌恶憎恨你,对此我该庆幸,可我半点也不高兴。”
“对于过去,我能原谅你的苦衷,那些猜疑痛苦,我不想再经历,更不想报复你让你也去承受一遍。”
“我只希望你平安活着,我不再因为感情痛苦就够了,如果你在意我,就答应跟我恩怨相抵,好聚好散。”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早已经低下头,自认为心态很平稳,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不想也不会再隐忍,暗自发誓这是最後一次因为夜长玦而落泪。
此刻她也不愿去猜测夜长玦听完这些话是何感受,诚如她最後所说,若是他在意她,就不会为难她。
他非要逼她的话,有生之年,她不会再理他。
也许是夜长玦感受到了她的决绝,她尚还握在他掌心的右手被他越握越紧,她正想抽离,手腕处竟传来湿润的触感。
并不灼热的温度却让她心神一颤,从眼眸到手腕的距离足以让她的泪凝结成珍珠。
这滴泪,不是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着实惊愕,她宁愿相信天塌地陷,也无法相信夜长玦竟会落泪,他何时变得这般脆弱。
她假装没有发现这滴泪,目光散漫看向别处,夜长玦却突然将她的手覆盖到他的腰腹处。
紧接着她竟看见他的内丹布满裂纹,像是有什麽东西要从中迸裂而出,欲将内丹彻底破碎。
她立刻又想起梦境中他被天雷劈得四分五裂的模样,果断赶他离开,“我言尽于此,你快走吧,在我愿意见你之前,别再来找我。”
她用力推开他,迅速下床就走向楼梯口,想离开树屋冷静。
还没迈出几步,夜长玦便从她身後紧紧抱住她,些微暗哑的嗓音掺杂痛楚,“阿漓希望我平安活着,可阿漓岂会明白,这些不爱我的狠话,就是能杀死我的利刃,每多说一句,我离死亡就多近一寸。”
他拥抱得用力,似是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我不是在说谎话哄你心软,没有你的爱,我真的会死。”
他说得太过严肃认真,半点也不像是在说肉麻油腻的情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浅漓却是神情麻木,淡声道:“你现在不是活得挺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并不爱他。
夜长玦好像料到她会这麽说,立刻拉她的手再次去感知有裂纹的内丹,“我得罪天道的次数太多,这是它给我的诅咒,失去爱人的爱,我会逐渐失去法力修为,魂魄甚至元神,最终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浅漓觉得他这番话太过荒谬,爱与不爱,天道的评判标准是什麽,就凭刚刚她那些狠话?
那假设她在说谎,难道天道也不去辨别真假,只一昧借机诅咒他?
他敢屡次跟天道对着干,岂会这麽心甘情愿就接受它如此不公平的诅咒。
这般想着,浅漓不禁认为夜长玦在诓骗她,可那些太过真实的梦境,又让她下不了定论。
她犹豫一会,语气越发冷漠,“我不相信你的话,爱你太过痛苦,再继续下去,我才是真的会死。”
夜长玦一直搂紧她的双手松动许多,但仍旧没打算放开,“都是我的错,让我将你的情丝抽走好吗?”
“你不会再对我动情念,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
浅漓立即转身看他,怒气溢于言表,“在你眼里我很好骗吗?你说没有我的爱会死,又要取出我的情丝让我不再对你动情念,这麽矛盾的话你怎麽说得出口?”
夜长玦轻笑,眉眼间的忧郁消散,语气很是笃定,“阿漓担心我会死。”
这话让浅漓瞬间认为他就是在说谎,在试探她是否爱他,是否担心他的安危。
她万分懊悔自己没沉住气,恶狠狠瞪着他,“你现在就死,看我放不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