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她只是看到了阿彪从爹地病房出来,并没有真的亲眼见到阿彪杀了爹地。
她甚至不能确定阿彪是不是真的进了爹地的病房,也许他只是路过?
温梨松开手,她想起二哥手腕上那个渗血的齿痕,心里一阵紧。
她咬得那么狠…二哥一定很疼。
温梨松开大哥的手,下意识抿了抿唇,舌尖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是二哥的血…她竟然真的咬伤了他…
她只是一时情急,被二哥那句“大哥下毒”的话激得失去了理智。
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大哥怎么可能害爹地?从小到大,大哥对爹地最是恭敬。就连爹地病重这段时间,也是大哥日夜忙前忙后。
可二哥…二哥虽然性子差,但对她从来都是好的。曼谷那晚,他虽然凶,可最后也没真的弄疼她…
可如果…如果二哥说的是真的呢?
温梨用力摇头,想把这不忠不孝的想法甩出去。
大哥不会的…绝对不会…
可如果…如果真的是大哥…
温梨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她该怎么办?
温慕云的指尖轻柔地拂过温梨眼角的泪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暖意。
温梨睁开朦胧的泪眼,映入眼帘的是大哥一如既往温和的面容,只是那金丝眼镜后,眼下带着难以掩饰的淡淡青黑,透露出连日来的疲惫与操劳。
她知道,爹地骤然离世,温家内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几个姨太太各有盘算,本家的叔公们更是虎视眈眈。
几个哥哥里,三哥景琛性子急躁,五哥景明心思不定,四哥景珩远在英国且关系疏离,二哥温景睿更是……如今这般局面,真正能稳住这个家、扛起一切的,只有大哥了。
他一定很辛苦,独自面对着所有的风雨。
温梨心头涌上浓浓的无力感和心疼,她拉下温慕云抚在她脸颊的手掌,紧紧握在自己微凉的双手中,低下头,语气低落又带着自责“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家里现在这么多事,你那么辛苦,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让你操心。”
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哽咽“要是我能像大哥一样厉害,能为你分担一些就好了……”
温慕云看着妹妹低垂的脑袋,旋柔软,几缕碎贴着纤细的脖颈。
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低垂着,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气,指尖传来的微凉温度,和她话语里那份笨拙却真挚的关切,像羽毛般轻轻拂过他连日来紧绷的心弦。
他素来冷静自持的心,在这一刻,难以抑制地软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酸软涟漪。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却又异常坚定,“你不需要会什么。”
他抬起另一只手,替她将颊边一缕碎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你只要好好的,平安快乐,对大哥来说,就是最大的分担。”
他微微俯身,目光与她齐平,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专注“这个家是很大,风浪也不少。但阿梨,记住,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你不需要去学那些你不喜欢的手段,也不需要去看那些肮脏的算计。”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里,装着干净的东西,就够了。保护好它,就是帮了大哥最大的忙。大哥辛苦,是为了让你,让这个家还能有个干净温暖的角落。”
他直起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沉稳如山“至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那些风浪,就交给大哥。”
温梨抬起头,看着大哥挺拔的背影,仿佛能扛起所有重量。
她心中的慌乱和自责,似乎被这番话语悄然抚平了一些。
她用力点了点头,将大哥的手握得更紧。
灵堂里檀香的气息幽幽萦绕,烛火在她湿润的眼底跳动。
“大哥,”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微颤,“我信你。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信你。”
温慕云眸光微动,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欣慰,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时间不早了,让关羡送你回房休息。”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这里,有大哥在。”
温梨点点头,顺从地松开手。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
温慕云已转身,重新面向父亲的棺椁,背影挺拔而孤直,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独自撑起了一片寂静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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