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发觉自己在流泪,像是要被那无处排遣的悲伤压垮。
方才那些是什麽,是梦麽?还是又一场真实的幻象?可如果只是幻象,她此刻又为何会如此悲伤?
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抹去泪痕,又被她推开。
“不用了。”
被这样无礼对待,沈渊也并不恼火,反而更担心了,柔声道:
“是哪里难受麽,现在感觉怎麽样,让我看看。”
“我没事。只是刚刚,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程衍只是忽然觉得很无趣。她环顾四周,自己此刻正在一间陌生的民居之中,家具虽然简朴,但很干净整齐。
方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吧,尽管那梦境之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她还记得自己挡住那女孩与那柄巨大的镰刀时,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与承影剑尖啸着爆裂出的白光,再醒来便到了这里。
谁带自己走的显而易见。她看向身边的人,白皙的肤色让他眼下的淡淡的乌青更明显了。
“什麽梦?”他问。
“我见到我妈妈了。”
沈渊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又问:“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我不记得她的脸,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她。我问她为什麽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她说她已经死了。”
程衍说罢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转脸就看他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脸色,随即察觉到方才自己被梦中情绪缠住时,对他的态度,不由得一阵愧疚涌上。
只因为自己情绪低落就向身边人发脾气,这种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像是知道他根本不会对自己生气,所以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粗暴对待似的。人好像总是对亲近的人更不讲道理。
“抱歉。方才我……”
“没什麽,你现在感觉如何了。”他摇摇头,还是问她。
“浑身难受。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她苦笑了一下。
“庐州界首。你的伤,我不放心也不敢走太远。”他眼睫微动,好像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麽,程衍掀开衣袖,小臂上果然有并排五个微小的针孔,已经青紫到发黑。
“这究竟是何毒药我也不明究竟,只知其性发寒,应是寒毒的一种。我只能暂时封住令其不再扩散。至于如何解毒,我…”
她还记得那毒针是如何顷刻间就令一整片草木枯死。以这等剧毒作为武器,那女孩下手果真黑到了极点。
但她眼下,居然半点也提不起兴致为自己担心。反正现在还有命在,没死就不必瞎着急。
“是麽,那麻烦你了。天下人这麽多,找一个精通毒药的还不容易麽,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别担心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见他脸色难看的活像中毒那人是自己,程衍拍拍他的手,觉得有点好笑,怎麽自己这个伤号还要反过来去安慰人:
“要真没救了,那也是命该如此吧。”
“不行!那怎麽行?!”沈渊一听这个,立刻失声呵道。
“先不说这个,既然我现在还活着呢,就还不用着急。对了,其他人去哪里了,曲姑娘呢,还有那个馀掌门他们,现在过去多久了?”
还有馀守初,以及此刻回想,她才意识到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宋无咎。
“过去三天了。”沈渊犹豫了片刻,看向她:“还有,馀守初已经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