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哦。好巧。”
程衍点点头,随後才发觉对方并不能看见,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好笑。
身侧清浅的呼吸声在静夜之中好似放大了数倍,像什麽咒文,叫她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
分明是自己主动提议,如今怎麽这幅全身僵硬,又忍不住地想,不知道他此刻又在想什麽呢。
“等治好这病,我们就快些到嘉兴去。那个人究竟要和我说什麽?她居然对咱们的行迹知道的这麽清楚,当真非同常人。”
她边说边叹息:
“你说我以前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呢?”
“怎麽突然想起问这个。”
“有点心理准备。提前知道一下啊。”
“是个好人。”
“真的?我很厉害麽。”
“嗯。比我见过的人都厉害。”
“有没有谁很讨厌我的?”
“他们都没品。”
“好吧,那还是有的。所以我们究竟是什麽关系。”
“……………”
“哎,怎麽这就不回答了,不要装睡啊。”程衍有些不开心,推了推身边的人。
“很晚了,该休息了。”
“月光太亮了,睡不着。今日好像的确是十五。怪不得那麽大那麽亮。为什麽呢?”
“可能是天上哪个神仙忘记熄灯了吧。”
“这叫什麽话,在哄小孩子吗?”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说有没有人御剑到月亮上去看过,所以才有月宫的说法。嫦娥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飞升修士?可如果飞升得道,就是这样一个人呆在月亮上千年百年谁也不见,只有一只兔子陪着自己。那未免也太寂寞了。真是苦寒啊。所以才叫广寒宫麽。”
“说不定她觉得一个人过也很好。旁人以为会觉得寂寞,其实未必如此。”
“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麽选?是当一个普通人高高兴兴过一辈子,还是去做天上的神仙,永远只有一个人。”
是选择俗世短暂热烈的繁华,还是孤寒无边的大道?要死寂的永恒,还是刹那的痛快。
“都不选。飞升很无聊,这天下也很无聊。”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侧看着她:
“与其看一群看着就烦的家夥,不如把时间花在在意的人身上。这世上值得在意的人本就不多。”
“比如?”
“比如……不告诉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沈渊没说话,可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望着她时,竟然温柔得像是一汪春水,叫她一时间也忍不住看得呆了,忽然想起其他人说他总是冷冷淡淡的那些话。
可其实这世上哪儿谁是当真心如磐石的。再冷漠的人,面对自己在意的那个人的时候,也总是会无法控制地变得柔顺如水。
这是人生来的本能,是不需要学习的事情。
她忽然觉得心尖有些发麻。这些日子以来,看着他,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就时常有这种感觉,叫人心烦意乱。
她忽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沈渊。
“哦。那我睡了。晚安。”
“嗯。晚安。”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浮云遮月,风摇林叶。夜已经深了。
第二日醒来,程衍慌忙伸手摸了摸身侧,虽空无一人。但尚有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