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打他
清冷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兰徵卧房内投下细碎的光斑,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紧绷。
室内陈设简约透着疏离,光线透过沉重的白色窗纱,在地面投下斑驳暗淡的影子。
兰徵盘膝坐在软榻上,那张素来温润,仿佛能涤荡尘埃的面庞,此刻却褪尽了所有血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身前悬浮着的湮界石,正在源源不断吸收他的精元,黑色石头得以净化。
兰徵唇瓣干裂泛着青灰,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浅促艰难,仿佛有什麽无形的枷锁正死死扼住他的咽喉,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紧绷的胸口,带来撕裂般的闷痛。
已经快一天没见到沈云霜了,净化湮界石消耗的精血和神力,再加上留在体内的晶石折磨,让兰徵此刻生不如死。
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墨发,黏在光洁的额角和鬓边,更添几分破碎的脆弱,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丝线勒断。
“云霜,你慢点,他死不了。”门外忽而传来谢翊急躁的声音。
净化被打断,湮界石没有完全被净化干净前,断不能交给沈云霜!
抱着这个念想,兰徵用尽最後一丝神力收起湮界石,却同时被它的巨大力量反噬,晕倒在榻。
几乎同一时间,沈云霜推门而入。
她立于榻前,一身暗红劲装,勾勒出凌厉的身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她眼底是万年不化的寒潭,深邃不见底,只有一丝极淡,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在冰层下稍纵即逝,那是看到兰徵此刻状态时,一丝本能的惊疑。
她身後半步,谢翊斜倚着镶嵌黑曜石的门框,玄衣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他环抱着双臂,紫罗兰色的眼瞳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妒火与刻薄,如同淬了毒的藤蔓,紧紧缠绕在榻上那个虚弱的身影上。
“呵。”
一声短促而充满恶意的嗤笑从谢翊薄唇间溢出,打破了室内死水般的沉寂,那声音带着魔族特有的沙砾感,磨得人耳膜生疼。
“装得倒挺像模像样,堂堂神族贵胄,离了你不到一日,就虚弱成这副风吹即倒的纸片人模样了?骗鬼呢!”
他猛地站直身体,往前逼近一步,紫瞳死死钉在兰徵毫无生气的脸上,恶意几乎要凝成魔气滴落。
“莫不是抢了我的湮界石,被那至邪至宝反噬了本源,才弄成这副鬼样子?嗯?说话啊!”
沈云霜并未回头,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但那层覆盖在她周身的寒冰,似乎因谢翊的话而更凝实了一分。
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冰凉如玉,不带丝毫怜惜地拂过兰徵滚烫的额头。
指尖下的肌肤灼热得惊人,仿佛有看不见的地火在他血脉深处奔涌肆虐。
那微弱却紊乱的脉息透过指尖传来,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临破碎的挣扎感。
这绝非僞装。
一丝极淡的疑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微不可查的涟漪。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他紧蹙的眉心,被冷汗浸透的鬓角,最终落在他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掌心似乎残留着某种东西被强行攥握後留下的僵硬姿态,像是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曾死死攥着什麽,耗尽了他最後一丝气力。
“他体内晶石之力躁动异常。”
沈云霜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碎玉,不带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是强行动用神力的反噬,血脉逆冲。”
她像是在解释,目光却未曾离开兰徵的身体,锐利的视线仿佛要穿透锦袍,找出任何一丝可能隐藏湮界石的蛛丝马迹。
谢翊不屑地撇了撇嘴,紫瞳里的妒火却烧得更旺,酸气几乎要弥漫整个房间。
“血脉逆冲?我看就是相思病发作!谁知道他背地里搞什麽鬼名堂?我辛辛苦苦得来的湮界石呢?我看就是被他这‘忠心耿耿’的侍郎给私藏了!”
他越说越气,又往前踏了一步,几乎要冲到榻边,声音拔高,“云霜,你别被他这副可怜兮兮的假象骗了!他惯会装模作样博取同情!”
沈云霜倏然侧过脸,一个冰锥般刺骨的眼神扫过去,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住了谢翊所有未出口的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