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临川这才彻底清醒,天光射了进来,他闷闷地坐起来,难不成是他多虑了。
但他却没有轻易放下戒心,这一日,墨削无论出门去哪,他都跟着去哪,寸步不离。
晚上,墨削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白临川突然戒心四起,非要跟着他,但墨削极力劝阻,“我很快回来,你怎麽跟个小狗一样,你看那沙漏流完之前,我必回来。”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狗,白临川留在了家里,他盯着沙漏,一刻钟的时间,墨削跑不了多远,也干不了什麽事。
白临川来回踱步着,望着浓浓夜色,终于在沙漏流完前,远方道路上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墨削跑着回来,还微微喘着气,“怎麽样,没超时吧?”
沙漏在他的身影显现时已经流完,他跑进门时又过了几息。
但白临川看着他额头冒起的薄汗,声音闷闷地说道:“没有。”
晚风一吹,汗很快就干了,墨削递给白临川一盒布扎起的盒子。
白临川拆开一看,里面摆放着糖酥饼,上面洒着漂亮的糖晶。
墨削摊摊手,笑道:“齐三江送我的,齐云长老下山给他带了两盒饼干,他说要给我一盒,我便刚刚去拿了一趟。”
白临川微微蹙起了眉,齐云长老看儿甚严,怎会给齐三江买糖酥饼,更何况,齐三江嗜糖如命,怎会分享给墨削。
墨削笑着将糖酥饼怼到白临川眼前,“你快尝尝。”
白临川试探的拿了一小块尝了一口,墨削又快速的邪笑了一下,犹如坏事得逞了那般。
白临川内心疑点不断累积,缠成了一个又一个结,他问道:“你怎麽不吃?”
墨削笑道:“我刚刚吃过了,这东西好甜。”
白临川顿了一下,又咬了一口,“是吗,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墨削笑了笑,“那你多吃点,这盒都是你的。”
白临川吃了一整块,墨削微微松了口气,嘴角扬着满意的笑容。
白临川此时已经确定墨削有鬼,他睡前咽下了一颗解毒丹丶一颗散昏灵丶一颗无障药,无论是什麽毒药,迷药,障药,都能化解。
他撑着眼皮时刻保持着清醒。
然而……又一夜,无事发生。
清晨的鸣叫将墨削唤醒,白临川睡得很沉,墨削下床时他都未醒来,墨削开门时声音太大,吵醒了他。
还不等白临川说道,墨削便先发制人道:“你最近怎麽了?”
白临川手抓着被褥,吃力地坐起,脑子里混成了一片浆糊,一个声音在说:是他多虑了,而另一个声音在说:看墨削那得逞的坏笑,他绝对有鬼。
突然温热的手贴在他额头上,墨削压低身子,探着他的体温,“好像有点烧了。”
白临川晃了晃脑袋,确实昏昏的,许是昨晚吃的解毒药太多了。
墨削亲昵地捋了捋他的脸颊的发丝,“明日便是宗门的大比了,你今日要不休息一天。”
白临川蹭了蹭墨削的手心,终于前一个声音战胜了下一个声音。
他躺下了,墨削给他盖上被褥,压了压被角,轻声道:“我去药房给你买点药,很快回来。”
白临川点了点头,看着墨削走出去,缓缓关上门。
他静静地躺着,未能注意到,屋内门窗皆紧闭着,墙角,一炷香发着幽幽白烟。
白临川痴痴望着墨削离去的方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墨削出了门,大口松了口气,要摆脱白临川的看视可真不容易,不枉他耍了两天的心思。
若要安分守己,那他便不是墨削了。
他快步走向深渊。
殊不知,除了白临川,还有另一道目光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