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救救我!
“咔!”
颜淮被从水里捞出,低头咳嗽着。电影里面夏天,他们这可是冬天,温水很快就冷了不热了,反反复复来回把他往水里摁,他冻得浑身发抖。
商知廿拿着毛巾在他脸上擦着,颜淮身上裹着厚重的毯子,牙齿发颤:“陆导,这条过了吗?”
“再来一条,他们摁住你往水里的时候,你要刚开始要用力挣扎,後来慢慢感受到绝望,没了力气,最後晕过去。”陆铮指导他。
颜淮嗯了一声,擡起头让化妆师补妆。
五分钟後,颜淮重新拍了一条,过了。
铁锅里烧着洗澡水,等待的时间他和贺煊丶商知廿丶言叙星待在屋里烤火,陆铮和副导几个大男人说要跟着村长去割猪草喂猪,屋里一时间就只剩四人。
“这段水缸情节很像萧红的呼兰河传。”颜淮伸出手感受温暖的火炉。
商知廿点头:“算是致敬,你还记得原文吗?”
“小团圆媳妇被擡进大缸里去,大缸里满是热水,是滚烫的水,”颜淮缓缓念出,“她在大缸里叫着丶跳着。好像要她命似得狂喊。”
“所以那小团圆媳妇,做梦的时候,一梦到她的婆婆打她,或者是用绳子把她吊在房梁上了,或是梦见婆婆用烙铁烙她的脚心,或是梦见婆婆用针刺她的手指尖。一梦到这些,她就大哭大叫,而且嚷她要“回家”。”
压抑丶沉重的文字扑面而来,仿佛小团圆媳妇的经历和遭遇就浮现在眼前。
一时间,屋子内一片死寂。
“无论是女性还是性少数,”贺煊说,“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言叙星往炉子里加着柴:“很多时候我们发声,总会有男人嘲讽。”
“那是他们愚昧丶无知,没必要为这些愤怒,甚至有些同情这些人,他们一生都是在没有爱丶愤怒丶暴力中成长,也得不到尊重。自然而然无法对女人尊重和感同身受。”颜淮擡头。
小团圆媳妇死在了封建枷锁下,同样颜淮和贺煊也被这座名为封建的大山压垮。
铁锅里热水沸腾,颜淮关上门洗澡。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发梢往下滴着水,商知廿神出鬼没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他一跳。
“神经病啊!”颜淮心有馀悸,“吓我一跳。”
商知廿眼神瞟向他衣领处,漏出白皙性感的锁骨,“吹头发。”
“不吹了,等会屋里烘干了。”颜淮套上羽绒服,推开门沿着房屋边弯腰走进客厅。
商知廿紧跟其後,关上了门。
屋里人多,炉子也烧的旺,锅包肉丶大饭包丶小鸡炖蘑菇丶铁锅炖……
桌上二十几道菜,一屋子人一扫而光。
几个抗摄像机大哥都饿坏了,体力消耗太大,又冷。
洗完碗,收拾完桌子和垃圾,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颜淮拆了一袋漱口水,嘴里咕噜咕噜吐在了门外垃圾桶,他锁了门钻进睡袋,贺煊已经睡着开始磨牙。
窗户那有几声响动,颜淮睁开眼,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他坐起身,握紧了床旁边的木棍“谁?”
“我。”
听到商知廿的声音,颜淮松了一口气,轻轻将木棍放在床底,这深更半夜要进来个人,万一把他和贺煊捂死多恐怖。
颜淮划拉一下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麽?”
“今晚没亲。”商知廿抖了抖帽子上的雪。
颜淮冷漠:“马上杀青,跟你接吻练习亲密戏这种事也没必要了。”
“这些就当是梦,反正我跟你也只是露水情缘。”
他的一字一句想尖锐的刀,刺在商知廿心上。
“你觉得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接吻是吗?”商知廿盯着他。
“难道不是吗?”颜淮烦躁地说。
深夜来找他,只是想他丶念他,不是恋人的关系又不能说我爱你,除了打着帮他排练的幌子靠近,商知廿没有别的选择。
接近你,不是排解寂寞丶不是只要亲吻和暧昧,只是想时时刻刻都能和你在一起,白天身边很多人,离你很远,只有夜晚你才属于我。
然而这些只是商知廿的心声,他声音有些大也有些抖:“所以,颜淮,杀青後我们就什麽关系都没有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