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阁下竟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师兄就不用损我啦,全通向下不也只有我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吗?”胡稼意有所指地往屋里瞅了瞅,示意这里有外人在,“况且也不方便说吧?”
姜风锦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是抬起了右手,袖口滑落间露出了他伤口斑驳的小臂来:“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但你若能解释为何我手上会凭空出现这样的疤痕,那便再好不过了。”
李相臣定睛一看,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起来,压下眉毛。
姜风锦手臂上疤痕的模样,正是《星侧江山图》中属于“天府八星”的图案!
【圩伍】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姜风锦啊姜风锦,每次有江山图的下落都有你,你可真是个大功臣!
李相臣当然认得那疤痕,或者说除了师父外,天底下没有任何活人比他更熟悉这个了。
那是只有与江山图产生过极深远联系之人才会出现的疤痕。
譬如,张三临摹了江山图中的任意一卷,画工精巧又与原图别无二致,自此,便会与那一部分产生联系。这是一种防止失传的手段,故当张三所绘之原画受到损毁时,图上的星宿便会以疤痕的形式出现在此人身上,日日警醒此人,永远不会愈合。
直到有朝一日,江山图再次合并,拼凑出一张与原版毫无二致的完整江山图。
虽然江山图流传于江湖之上临摹之人不知其多少,但真正能与原版临摹的惟妙惟肖的又有几个人?大师在临摹时尚且有几分自己的小心思,况且这一秘密,临摹之人也未必知道。
手里拿到江山图原稿谁会闲得没事再去临摹?也只有三大派里的知情人才会这么做。
原来属于“天府八星”的部分全落在了圣手宗之手。
以姜风锦和胡稼曾经的身份确实是有接触江山的机会的。可它与他们之间的关系,难不成……
姜风锦这才走到桌前落座,胡稼却在其转身的一瞬间,眼底浮现了一道森然杀气来。
到底是年轻,不会掩盖情绪。
李相臣将杯子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仅用余光便同祝一笑做了暗号,相互示意。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胡稼心中所想,只见他也笑眯眯地坐过去,一改方才此人没来时的模样,反而是笑眯眯地给他倒茶:“师兄说的什么话?师弟可听不懂呢。”
姜风锦并没有舍得赏给他一个眼神:“阁下最好真的是。”
“我既然已经接替了我父亲的职位,又怎么会监守自盗呢?”
“哈,”姜风锦闭上眼来,毫无征兆地笑出了声,语气中就是阴阳也阴阳的格外得体,“这正人君子的做派,师弟学得开心就好。而我只为自身苟活,自然是比不上的。”
胡稼笑容不含一点气馁:“那么我可以认为师兄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吗?没关系,无论什么答案,我都欢喜。”
什么东西?李相臣心底里涌现了一种异样的古怪感。
对,那日打照面,可是在兔儿爷的庙里。
精彩。
姜风锦并没有接过他的茶,只是终于抬起眼来,眼神半分不演,淡淡道:“师弟的欢喜很高雅,师兄承担不起。虞长老如若在遇天有灵,对你这位养子,想必也是欣赏有加呢。”
“师兄!”胡稼双眉紧锁,被故意惹了这么久,终于染上了一丝怒意来,“我到底怎么了?若是有什么惹你不开心的,师弟我可以改啊。你又在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祝一笑耳尖微微动了动,李相臣用轻咳以缓尴尬,却也只是在看戏,没有不长眼色的开口。
“不爱听,心虚了?好,那就由鄙人来告诉你我的看法吧。”
姜风锦抬起手来,面容冷峻,毫无预兆的在胡稼的右脸上落下了重重一掌!
也就只在这种怒发冲冠之际,姜风锦才会放弃他那可能导致行文不连贯的自称。
“你让我感到恶心,”姜风锦眼底的冷意不再掩饰,厉声道,“混账东西!葛庄主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置他于死地?怎么,到了这时候,虞前辈的教训就不算数了?”
胡稼满眼惊愕地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脸,他眼神茫然片刻,竟是半天都没有说出来话。
“是在思考措辞吗?我等着。”
胡稼哑声,眼神流转间忽地展现出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委屈:“我没有,这都是三大派……”
“你是当我傻,还是当鄙人离了门派就没有再与同门交谈过?是,鄙人在宗内人缘是不好,但我难道是那种穷凶极恶到连正常交往都没有的人吗?你把师兄当什么了?
“三大派是想杀了葛庄主,以绝所谓的武林盟之后患。但那是要在下一次集会中才会宣布的计划!连三大派想要杀人都要假装做个样子,你倒好,为了一身武艺,妄想集齐江山图,就对望瀑山庄下此狠手,置人命于不顾!提前了将近三年呐,鄙人还是第一次知道我那亲爱的师弟是什么急性子的人……”
很长的一段话,该包含的信息却一点也不少。
好一出大戏,李相臣一时觉得如果这二位的故事改编成画本子,再稍加一点夸张成分来,找个大书店上个架,想必也得是数一数二的畅销款。
胡稼拳头紧握,指骨发出“咔吧”的响声,他黑下脸来,咬牙切齿:“够了!不要再说了,我都是为了你啊,师兄,我如果……”
姜风锦见他打断了自己的话,便也以打断他回之:“有没有人说过,你虚伪的面庞真的很粗劣。我看透你了,胡弃应,你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牲,想打着那样的名号让别人对着心软?想活成我的样子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以为我会感动吗?不,我只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