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臣的目光依旧锁着车夫的背影,直到确认马车真的平稳下来,才缓缓收回视线,落回了车内。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飞快地扫过了姜风锦与胡稼。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胡稼紧握的拳头上。
“怎么?”
该说不愧是对比吗?李相臣看这小子,竟一时有些顺眼了起来。
少年哦,不对,是少年心性男人,语气笃定了似的:“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你这么强。”
李相臣没有反驳他,更没有泼凉水,只是扬了扬下巴,不含任何褒贬的回答了三个字:“我等着。”
他向来欣赏向上走的人。
但,胡稼这辈子,等不到了。
因为那些人命,胡稼必须付出代价。
若不付出代价,就算是到了下下辈子,李相臣也不会看得起他。
李大人顺手替天行道不是什么难事。
姜风锦关切道:“观星兄,你还好吗?”
李相臣笑了笑,感觉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吃药归吃药,我还不至于到要晚辈们保护的那一步吧?”
姜风锦:“真的不碍事吗?要不然”
胡稼嫌他啰嗦似的打断他的话:“我看他皮糙肉厚的,能碍事到哪里去?”
“呵。”
李相臣不再看向这二师兄弟人,而是将目光望向窗外放空。
车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象在一点点倒退。
南疆有三奇,西南自然也属南疆之中。
“一奇为邪教,二奇为毒药。”
而这第三奇,便是奇山。
山势变得愈发陡峭狰狞,一个个巨大的山体,如同被巨斧劈开般,沉默地矗立在道路两侧,投下浓重而压抑的阴影,让人见了,好像能‘由衷’地感到窒息。
怪不得西南这地方不好打,这样奇怪的环境,只要熟悉地形。往哪个山卡卡里一躲,谁能找得到?
反而是中原,两军对垒时,对于普通卒子来说,可谓平坦到只能等死。
只是,空气中那股腥臊气越来越浓,混合着一种甜腻到发齁的奇异花香,还有
李相臣将其信息分辨。
那是一种隐隐的刺鼻味,肖似硫磺,在前二者的掩盖下并不起眼,如果不是武人五感灵敏,换个寻常人来可能就真的会忽略,闻不出来了。
远山有几处简陋的寨子零星散落在山坳间,泥墙草顶,毫无生气。
在那一个个寨子入口处,都无一例外地竖立着被烟熏火燎得漆黑的木桩,高大肃穆。
而在那些木桩顶端,固定着已经风干发白的头骨——不是人的,而是属于一些体型庞大的野兽,譬如虎。
还有一些相比之下本应娇小些的兽头骨,不知是从小被灌了什么东西长大的,竟也个个与它们的原型大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