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与你同样处于南方地界,为什么会不知道?你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想用什么手段来骗本王?”
程穆冷笑一声,虽然口上没有什么表示,可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这骗不了人的,她死死盯着祝一笑那张依旧笑里藏刀的脸。虽然不肯承认,但心底其实是又是震惊又是怀疑的,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通通在眼底飞快闪过。
真是变脸大师。
李相臣甚至怀疑她是平日里各种戏看多了,才会在不自觉中对表情有如此完美地表现。
这算是“掉进奶罐子里的青蛙终于要有出头之日”了吗?
祝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程穆,又仿佛落在了某个更虚无的点上。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分量,一字一顿:“代价很大,费时费力也费时间,而且需要特定之物。”
语速很慢,字字千钧,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虽是麻烦,但届时若毒解后,绝对会比你直接生啖人血更加有所裨益。”
程穆警觉,甚至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笑意,明知故问:“什么意思?你说呀,给本王解释明白点。”
祝一笑半点没有客气:“内力大增呗,还能是啥?要不是全看我家李大人的面子在,我还能告诉你?允许你提出要求,还不允许我绕绕弯子啦?还望亲王殿下别登鼻子上脸。”
程穆:“你这小兔崽子,半点敬老的意识都没有。”
“没办法,家里长辈死的早,师门前辈死的也早,没时间教我这个。”
“”
李相臣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无语了。
“咱们,能不能,先把,正事,聊明白!”
祝一笑眨眨眼,捂上嘴,无辜一笑:“嘿嘿。”
程穆欣赏着自己的手:“所以到底是什么代价?多少时间?何物?”
祝一笑:“解你体内销骨引,需要‘曜凌’。所以代价不知,时间不知,没有定论。长则十年,短则倾刻。实不相瞒,我的傀儡一直在找它们。”
“曜凌?”程穆眉梢极其细微地挑动了一下,指尖的金护甲停止了摩挲,“那个传说中只伴生于极阴地脉,能引动星月之辉的石头疙瘩?”
她眼中的玩味更浓了,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种“代价不够有趣”的遗憾:“本王还以为,付教主会提出更有‘意思’的代价。比如某个人的心头血,或者一场盛大的献祭。”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祝一笑。
祝一笑仍然是装作一副翩翩君子的风度,简而言之,笑得很假:“谢谢,亲王阁下还不值得我损己利人。”
【玖拾】忽地笑
西南王嘴角笑意不减:“那么,原话奉还给你,我也劝付教主不要蹬鼻子上脸。”
“呵,‘曜凌’”程穆重复着这个带着光是念起来都能觉着光辉璀璨的名字,眼底的玩味褪去,换上了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付教主,你当本王是初入江湖的黄口小儿?‘曜凌’与月魄伴生于极阴地脉,引动星月之辉不假,但若想得到此物实属缥缈,任谁不知道那东西早被你师祖挖绝种了?你一句‘傀儡在找’,就想让本王放弃唾手可得的解法,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呢?”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锁住祝一笑:“代价?时间?付教主,跟本王打哑谜很好玩吗?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骗?有你师祖的前车之鉴,南疆地方谁不知道获得那块石头的代价?”
李相臣眉头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程穆的怀疑和试探。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恰好挡在祝一笑斜前方半个身位,挡住了西南王的视线,语气沉稳又不失风趣地接过话头:“亲王殿下疑虑有理。‘曜凌’之说,确实玄奇。不过,付教主既然敢在殿下面前提出,想必并非空穴来风。”
他看向祝一笑,眼神带着询问,也带着无声的支持:“宴子,既然话已至此,不妨将你所知的‘曜凌’解法说得更明白些?也好让亲王殿下权衡利弊。”
祝一笑感受到李相臣那半步带来的微妙庇护,心中那点因程穆挑衅而起的戾气奇异地平复了些许。他嗤笑一声,不再看程穆,反而专注地望向李相臣的背影,细密到能数清一根根发丝,眼神深处藏着只有对方才能读懂的复杂情绪——有担忧,也有固执。
更多的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爱。
祝一笑低低的笑了两声:“亲王殿下误会了,我何时在您面前说过什么大话?没有把握的东西,我从来不说。付某人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便自裁谢罪。可惜当初我派骸听教主一介武痴,却因为练武至疯而忘记传承,后几任教主又因教内事务繁多而疏于此物,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后,只听祝一笑道:“我有十足把握,亲王殿下只需等待即可。”
程穆霎时被气笑了:“等?你等得起,本王可等不起。”
“可若我说我已经察觉到了些动向呢?”
祝一笑此言没有惊到西南王,却让李相臣先意外了起来。
一连十余日,仅仅端个山匪窝是用不了这么久的。
那祝一笑是去干什么了呢?结合一下也不难猜到,十有八九是处理教内事务。剩下的十之一二,则是一些牵连至个人身上的东西了。
祝一笑确实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既然今日能这么笃定地说出来,那必然是有所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