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臣将手抵上下巴,作思索状:“可既然有压制之物,我当初又为什么会感到痛苦?况且,那回我来找你也是在被挖出来之后,又是怎么让你让您没有查看出来的?”
“那当然是因为没被激醒。就这么说吧,没被激发的曜凌就等于一头沉睡的野兽,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所以蛊虫才不敢放肆,直到你师父把它挖走。这也解释得通她为什么只用残渣去弄那些东西,因为她只有那么一块,不敢从一开始就直接拿全部的希望去赌啊!”
她才看见李相臣欲言又止的的表情。于是又正经起来:“哦,还有后面一个问题没回答,你瞧我,一激动起来就喜欢乱动脑子,见谅了。我当初没查出来是因为当时你体内仍有其残留的气息。”
所以养的宠物才会被不小心放出来。
因为当时猜想得到了验证,而仅仅一块是不够用的,所以司成缮忙着去杀骸听,想要取出她身体内的那一块曜凌。
于是才会疏忽,让那怪物给跑走了。
祝一笑和李相臣对视一眼,李相臣却会错了意,觉得当下的场合眉来眼去多少有点不合适,于是尴尬的咳了一声:“何解?”
黎双虽然一时情难自禁,但好歹是沉寂了多年,自然也没有做出其他太外露的表情,也没有了其他更激动的动作。她只是来回转着自己轮椅上的木轮子,在屋里缓缓地让轮椅代腿“踱步”:“因为那玩意儿先前常年在你身体里。通俗点来说就是,你肯定是被它腌入味了。虽然咱们怎么了,但你的经脉当时仍受其残留的气息影响,所以才让我误诊。”
李相臣看她聊的开心,虽然自己也清楚了其中含义,却也仍是顺着她的话说,好让她讲明白,时不时再应和上两句:“受教了。”
嘴上说着这个,他颅内思绪翻涌,在想着另一个。
众所周知,噬心蛊的解药不外传,而曜凌早已被骸听挖了个干净。
如果就是因为二者能互相影响,才会让骸听想着不让其流通呢?
就算不完全是,起码也得是原因之一吧?
这样一来,既没人能得到解药,又没有除了她信任的人以外的人制造出这样的蛊虫去操控别人或者反过来操控她自己。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噬心蛊从一开始就没有解药,只有材料。
而材料正好可以压制噬心蛊。
可谓是牢牢的把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那,李载贺又是怎么知道制作噬心蛊的方法?难不成,是因为当年骸听当国师?
又或者
李相臣突然想起当年司成缮在军中以一御敌千人的传说
是彼时尚对李家人忠心的司成缮!
李载贺曾经位列行伍,是名副其实有军衔的。那他会不会在当年留下了那么一些蛊虫,或者是保留了中蛊者的血肉,才让他拥有了蛊虫?
毕竟蛊虫造出来之后只需要用血肉养着就好了,也不需要什么原料吊着就能保留活性。
所以在他当时提出要辞去掌司一职时,李载贺才答应得那么痛快,面对大不敬也只是象征性的骂了他几句。
李相臣心底莫名爬上了几分麻木感。
黎双仍在说道:“所以你师父才会给你下往事逢杀咒,不只是因为此咒对你起不了坏效果,更因为它含有月魄,月魄可与曜凌同源啊!虽然功效不完全相同,但多少能影响一些。得亏它没有曜凌那么稀有,其他秘法也需要它,才没让骸听找个理由给它禁了或者挖绝种了,不然如今也难找。”
祝一笑握紧了拳头,语气中满是自责:“真是不该!我当初竟然还给你了一个压制它的东西,反而让往事逢杀咒没了效果”
李相臣回过神来,他将手捂上自己的心口,胸膛下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告诉他:他人活着,他仍是人,不要麻木。
他抬眼看向祝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而后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开口问道:“黎前辈,其实我仍有一些不解。”
“但讲无妨。”
“此咒不是增加人心绪的么,为什么说能暂时压制住蛊虫呢?”
“首先,也是我第一开始以为的想法,那便是以毒攻毒。二者皆可增加人的思绪,只是专攻的地方不一样。噬心蛊主要是让人感到从身到心的痛苦,而往事逢杀咒败主要是激发人的怨念,可以暂时让身体麻木,感受不到苦楚。”
“其次,”黎双竖起手指,“如今看来,或许正是因为你体内曾有曜凌的气息,与之同源的月魄才没有对你身体造成影响,你师父才敢给你下咒。”
“这样么?”
李相臣心中百味杂陈。他缓缓闭上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卷轴的边缘。那上面仍残留有师父刻意留下的气息,本来只是淡淡的香火味,此刻却因为他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变得烫手起来。
其实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好。
司成缮知晓一切,心如明镜。
她知道李相臣体内有噬心蛊,也知道李相臣需要什么。
那么,这卷轴到底是线索还是挑衅?
她漠视人命,践踏伦常,以万物为刍狗,仅仅为了去验证她那冷酷的“道”。
为此,哪怕是亲手教养出的徒弟,也能当做耗材来用。
可偏偏,她所教导的一切成了他一辈子的处事准绳,她所带来的一切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吗?那这一棒子未免打的也太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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