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管多久”他微微侧头,看向祝一笑,“等火烧断了锁吧?再说,这么些年我总得要点利息吧?至于对你为什么没这么幼稚”
他竟然还真的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大概是不忍心看见你面红耳赤的样子?呵呵。”
哄不过来,实在哄不过来。
祝一笑:“呵,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串珠子呢。”
李相臣笑着将带着珠子的手腕放到祝一笑眼前:“其实成色真的挺不错,喜不喜欢?送你怎么样?”
祝一笑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小得意,心
头那点阴霾也被这轻松的气氛冲淡。
他哼笑一声,却没有去接那珠子,只是伸手,指尖在李相臣的手腕内侧轻轻挠了一下,带着点亲昵的责怪意味。
他语气嫌弃,眼底的笑意却更浓:“拿走拿走,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走了,找个干净地方歇脚。百晓,跟上。”
“哎!”百晓响亮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跟上两位。
李相臣低笑,将那串松垮垮的珠子在手腕上绕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深巷尽头,那里已无卫毅疏等人的踪影,只有今天傍晚微醺的风带着市井的烟火气,轻轻拂过。
无论何时何地,柴火味总是能让人安心。
“走吧。”
他跟上祝一笑的步伐,三人并肩,融入湘地傍晚喧嚣的人流之中。
繁重的密谋被暂时抛在脑后,此刻只有这偷来的轻松时光,还有些与人斗嘴的愉悦。
前路漫漫,但此刻,阳光尚好。
【佰拾壹】突然没事了,好闲
车轮碾过官道,傍起一阵眯眼睛的灰尘。
京城那边的事自然交由京城那边的人去办,西南那边的事呢又有西南王坐镇。至于三大派什么的,那一帮子人现在全在师父的手底下,想必也也用不着他们插手。
本来还有江山图这件事鞭策着他们一路调查,也算是一个目标和方向。但眼下江山图也解决了,极霞峪什么的都要等万事结束方可探究,如此一来,无事一身轻,倒显得他们有些没事找事了。
李相臣也不是没有向祝一笑提出过跟他回断昼教,然后让百晓继续跟着无救他们闯荡。
但同时被两个人给回绝了。
祝一笑先是表达了不可思议,而后又一脸委屈的缠上了李相臣的手臂,还真别说,确实有那么一点狐狸精的意思:“才不要,光是每天有个傀儡跟我汇报南疆那边的事,就已经让我够烦的了,想让我亲自去面对?饶了我吧。”
而百晓的理由就简单多了:“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无救姐姐,又想多陪陪二师父,就让再呆上半个月嘛。”
虽说本来罢官就是为了无忧无虑地闯荡江湖,但真这么一闲下来,李相臣反而还有些无所适从了,这种没有计划目标又丧失了掌控感的感觉有一些令人不适,他本来以为自己闯荡江湖这么久,这种不适感应该已经消掉了,但实际上并没有,他依然和刚入江湖那一会儿一样,整天觉得很闲,很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那我们要做什么?闲着吗?还是当街溜子?”
百晓:“游山玩水也是一种活法嘛,然后个行侠仗个义什么的,这种充满不确定的生活才更加精彩嘛,万一就那么突然的来了个好事呢?”
这话并没有说服李相臣。
好吧,其实连看似跳脱的祝一笑都没有说服。
不用说一直对自己有所掌控的李相臣,就光是祝一笑,其实也是做什么都有点计划的人。
祝一笑从小都是掰着日子过生活,虽然一直在劝自己洒脱,但实际上还是会本能的大概去计划一个模糊的章程,虽然不会精细到每一天或者每一个时辰,但最起码会明确自己该做什么。
更何况每天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还要在脑子里和傀儡们共情这一天下来都干了什么、杀了几个人、人际关系怎么处理、又或者是铲除了几个旧党、教内事务怎么样,不都安排好可就乱了套了。
如此一来,每天和李大人说说笑笑的那点时间才会显得尤其可贵,也就会让他更加的期待第二天李大人又会跟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然后也就本能的盘算好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了。
当然,在没和李大人在一起之前,这段时间是在每天和江湖人士打点关系、下个地方去哪、和什么帮派达成合作中度过的。
可谓是看似悠闲,实则相当充实。
就连有时候拖延,其实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所以他不理解:“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会让日子过的有一点点失去了对于每一天的实感吗?这样下去会忘记每天发生了什么的吧?”
呵呵,无聊的大人是不会理解的。
百晓“切”了一声,伸出食指晃了晃:“并不会哦,而且这样的日子才有滋味嘛,哎呀,好不容易重新再聚一回,你们就先听我的吧!咱们就随便四处玩玩嘛,开心一点。”
李相臣也只是叹了口气,既然小孩都这么说了,那由着她去呗,反正又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既然说凡事都要学着去做,那么学着去放松和应对突发事件自然也是在江湖上要学会的东西。
黎双的叮嘱犹在耳畔,但此刻他们刻意放缓了脚步,仿佛要将那份沉重的使命暂时卸下,让身心浸润在这片不同于北地的山水之间。
过了鄱阳湖,地势渐起,丘陵如黛。这日晌午,他们抵达了豫章郡西南一处唤作“艾邑”的古镇。
艾邑依山傍水,青石板路蜿蜒于白墙黛瓦之间,一条清澈的溪流穿镇而过,石桥数座,颇有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韵致来。一呼一吸间弥漫着艾草清香与饭菜的烟火气,与中原傍晚田野间的味道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