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送她上路,他是作为弟子对她一生执着与觉悟的尊重。
那,李相臣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理性上他自然是尊重的,可是感性上他却不忍心下手。
那毕竟是抚养他长大,又授他一身本领之人,她给予的恩情早就胜过父母,也早就胜过师徒了。
过往严厉的教导与偶尔流露的关切犹在耳畔,乃至于那些被岁月尘封已久的事记忆此刻都历历在目。
要下手吗?
李相臣的眼神最终沉了下来。
他抬起手,握上了剑柄。
剑身沉重,但远不及他此刻内心所想。
他缓缓将其拔出,看到剑身一分分出鞘,也看到了自己的映到剑身上的双眼。
李相臣长剑平举。
他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司成缮闭着眼,嘴角似乎释然的向上牵动了一下,只可惜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再怎么想装出自己放松微笑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下一刻,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
没有惊天动地的反抗,没有痛苦挣扎的呻吟。剑尖穿透心脏的瞬间,司成缮的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随即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的身影一点点化作了银白的飞灰,一点一点的,随风而去。
到最后,连灰都没有留下。
她说:“愿你我终能得偿所愿。”
就在剑锋刺入的刹那,一股极其熟悉的力量伴随着与它同源的另一道气息骤然顺着剑柄,沿着手臂的经脉猛地窜入了李相臣的身体。
好冷。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天旋地转间,李相臣看到了司成缮身影逐渐消失后,眼前这片石窟内的画面都扭曲成一团。
李相臣喃喃:“师父”
长剑脱手,“哐当”一声掉落在岩石上。
李相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化身为陀螺,眼前一切都是发飘的。
头脑发晕,脚下不稳,被他一时剧震的心境唤醒的蛊虫开始疯狂地躁动起来,只是还不待片刻就被回到体内的曜凌暂时给压制了下去。
但沉睡已久的蛊虫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二者拉扯着,竟然一时难分高下。
真是冰火两重天。
一边是噬心的剧痛,一边是曜凌带来的寒流,两厢撕扯间受伤的还是李相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