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错,就不能说你必须要终结。”陶栏从凳子上站起身,语气比以往都要柔和,他看着未可叹说道:“这世间每一件平凡的事情就像一根根线,串在一起紧密相连,一头牵着另一头,根本就没有终点。”
“比如你造出白球,不得不又造出许愿池,现在许愿池出来了,又要造出新的产物去解决被放大的问题……问题总是没完没了,你要一直兜底吗?”
恐怕累都要累死吧?!
未可叹顿了顿,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说着“不!”
她没义务更没有高尚的品德,她本质是个很随性的码农,虽然行事严谨,但也不是刻板印象中那些呆板老实人,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想通之后立即改口道:“对,我说错了,不是应该,而是由我自己决定我想不想终结。”
“那么你的答案呢?”
“我想。”
刘佩珊听得全神贯注,听到答案后忍不住眉眼愉悦,给领导发了一张好人卡,“未总,世界有你真好。”
“唔……”未可叹歪了歪头,纠正道:“我不是为了世界,这次,是为了我自己。这是我想解决的问题。”
在原世界,她是个能养活自己的工程师,奋发向上、天赋异禀,早早就实现了经济独立,虽然原生家庭糟糕,但是脑子足够清醒,挣脱了夺命的沼泽,脱胎换骨,远走高飞。
清醒的头脑、坚韧的品质、一颗勇敢的心,使她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马拉松人生跑到最后,仿佛开了挂,她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阻碍。假如她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不会很需要白球,因为并没有人会对她进行殴打伤害,她去学了真功夫,不会有人敢招惹她,她的脾气会告诉所有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她不是软弱之辈。
她也不会需要用到许愿池,她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有金钱、有耐心、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她能完美处理好很多事情,绝不让人爬到她的头上。
但目前的情况……
要控制下来的话需要先制造反网暴产品,应对铺天盖地的谩骂,而网暴……
对她来说恰是一种小型困扰。
在网络当中,人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她当然偶尔也会询问或是落下另一层见解,她不是个喜欢与陌生人争执的人,但你不和别人吵,不代表别人就不和你吵。
他们会借机对陌生人释放莫名其妙的恶意,这是一个充满戾气的社会,稍有不慎就会被围攻突击,严重点的是隐私曝光丢了工作,一般情况则是问候祖宗十八代。他们像在你身上拉屎,拉完屎后头也不回,飘飘然离去,你甚至不知道谁拉的一坨又一坨,令人作呕。
想把屎扔回去,都不知道扔给谁。
未可叹回忆起三番五次被陌生人用辱女词人身攻击的画面,内心愈发坚定。
她要让嘴臭的人真正闭麦!要狙击躲在屏幕后的害虫!猛杀社会上的戾气!
会议下午两点召开,齐熙部的两个部长安穗和和张翠一同参与,除了未可叹和陶栏,相关人员都在线下开会。
未可叹开门见山,提出下一个新产品的概念和构思,开局便遭到了内部员工的反对,张翠眉头紧皱,说道:“未总,这不对吧?”
“你不是要解决目前的困境吗?现在这个状况,怎么说呢,我说通俗点,就是男女之间的战争,因为我们做的太多,太好了,性别的天平没这么倾斜了,然后就有人急了。”
张翠越说越激动,嗓音越来越大:“所以说我们要做的,是维护口碑,保护我们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机制,守护女性权益!打破他们的幻想才对,而不是去解决无关紧要的网暴,您方向搞错了吧?”
虽然没在现场,但未可叹能想象得出对方有多心急火燎,最后一句说完连忙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心直口快。
未可叹无所谓:“没事。张部长,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急不了,我们要慢慢地来,步子迈的太大我怕不利于社会稳定,你说是吧,安部长?”
安穗和不站在薛伟这边,但不代表她就站在未可叹那边,她是政府的人,从来都只属于人民。
她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对,如果你们一下子搞得太大,导致社会乱套的话……我拼了命也不会同意的。”
未可叹继续说:“张部长,我们已经在走了,你别慌,许愿池是一个很重要的平台,谁也无法破坏它,你所担心的并不会发生,人们不会因为三言两语轻易放弃自己的工作,更何况人家也不是冲我们口碑来的。”
“当温饱都成了问题,其他也就不重要了,至于客户更不用担心,被压迫被伤害的人数不胜数,那些急了的人只能嘴上逞逞威风,并不能做些什么,造成不了一丝实质性的伤害。现在,连嘴上逞威风我也准备去剥夺,让没皮没脸的人敢怒不敢言,憋屈着乖乖闭嘴。”
刹那间,张翠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就是手中握有权利的好处。
谁位置高,谁就拥有话语权。
心念一动,她想为失权已久的女性争取得多一些,试探道:“但也不能走得太慢,可以双线进行。”
“比如我们可以放开许愿池的招聘条件,不再只招失业的保洁保安,还可以是常年当家庭主妇的妇女、因为怀孕被恶意劝退的女职员、辍学打黑工的未成年女孩,等等。”
给她们一点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