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太后思虑周全,提前备好了旨意,只等孩子降生的消息一到驿站,这边就能立刻宣旨。
南宫烨颔首:
“既是母后懿旨,待玥儿稍作整理,便宣吧。”
他示意福伯去通知产房内准备接旨。
不多时,产房的门再次打开。南宫玥已被侍女们服侍着靠坐在干净舒适的软枕上,换上了整洁的寝衣,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
沈霄云也整理好了仪容,陪侍在床边。稳婆抱着包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小世子,安静地站在一旁。
秦安总管这才郑重地请出懿旨,在福伯捧着的托盘中展开。
“太后懿旨:皇长孙女玥,孕育子嗣,功在社稷。今闻喜报,母子康泰,乃天佑我大琰,祖宗庇佑。
哀家心甚慰之。特赐皇曾外孙名——念琛。取念其珍贵,琛宝之意。另,加封为长安郡王,食邑千户,享亲王俸禄。
望其承天恩泽,秉性纯良,康健聪颖,福祚绵长。钦此!”
“儿臣(臣)谢皇祖母(太后娘娘)恩典!皇祖母(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玥和沈霄云在床榻上恭敬领旨,心中暖流涌动。太后虽远在京都,这份心意却无比厚重。
宣旨完毕,秦安小心收起懿旨,脸上堆起恭敬又带着点亲昵的笑容,目光转向了东方毓宁。
“王妃娘娘金安。”
秦安微微躬身,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太后身边老人特有的熟稔语气,
“太后娘娘还有几句体己话,让老奴务必带给您。”
东方毓宁心领神会,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预感到了什么。
秦安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太后的口吻,惟妙惟肖:
“毓宁丫头啊,哀家知道你那边事忙,玥丫头刚生完孩子,你也辛苦。不过……哀家那‘仙肌玉露’至尊版,瓶子可是又快见底儿喽!
你是不知道,宫里那些老姐妹们,隔三差五就来慈宁宫串门,眼巴巴地瞅着哀家这张脸,话里话外都问着呢!
还有皇后那边,也捎信儿来说,她那儿的份例,怕也撑不到月底了。你这天工阁的下次拍卖,到底定在什么时候开槌啊?
哀家这脸上要是没了光彩,回回被人问得下不来台,可都是你这丫头供货不及时的罪过!抓点紧,听见没?”
秦安传完话,立刻又恢复了恭敬的笑脸:
“太后娘娘的原话,老奴一字不落地带到了。娘娘还特意嘱咐了,让您不必忧心玥殿下和小郡王,她老人家派来的嬷嬷和太医都在路上了,估摸着再有几日就能到琰贸。您啊,尽管放手去筹备您那拍卖大事便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可都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产房内外,瞬间弥漫开一种奇异的气氛。
南宫烨抬手抵唇,轻咳一声,掩饰住眼底的笑意。刚当上爹的沈霄云也有些忍俊不禁。
床上的南宫玥更是直接笑出了声,牵扯到伤口又“嘶”了一下。
东方毓宁站在原地,感觉额角有根筋在欢快地跳动。她刚接生完,就被自家婆婆隔着千山万水、用八百里加急催货!还是在她刚当上“小姨奶奶”的当口!
她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雍亲王妃端庄优雅的形象,对着秦安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股即将横扫全球韭菜田的磅礴气势:
“有劳秦总管回禀母后:毓宁谨记于心!下月初八,天工阁又准时开槌!‘仙肌玉露’至尊典藏版,管够!
五皇子六皇子回去带了一些回去了,让她老人家和皇后姐姐放心,务必把装金子的箱子,都给本王妃准备得大大的、结结实实的!”
“哎!哎!老奴一定把话带到!王妃娘娘您辛苦,老奴告退!”
秦安得了准信,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心满意足地躬身退下。
随着秦安的离开,栖霞院内终于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混杂着新生喜悦、辈分乌龙和皇家催货趣事的欢快笑声。
新生的长安郡王沈念琛在乳母怀里扭了扭,发出响亮的哼唧,仿佛在宣告,他这注定不凡的热闹人生,伴随着小姨奶奶,东方毓宁:这个称呼勉强可以!
夫君,你想要宝宝吗?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栖霞院的喧嚣与新生带来的巨大喜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终将归于平静。
夜色温柔地笼罩着雍亲王府,只余下海浪不知疲倦的轻拍声,如同大地沉稳的呼吸。
南宫烨揽着东方毓宁,穿过被月光洗练得格外清幽的回廊。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将她纤柔的身子牢牢护在怀中,隔绝了夜风的微凉。
东方毓宁乖顺地依偎着他,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最安心的鼓点。
白日里的喧嚣、辈分带来的小小炸毛、以及婆婆那隔着千山万水的催货令,此刻都被这静谧的夜色和爱人怀抱的温暖悄然抚平。
回到他们居住的听涛阁,寝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的琉璃宫灯,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室内雅致的轮廓。
侍女们早已被遣退,只留下满室属于两人的宁静与亲昵。
南宫烨动作轻柔地将东方毓宁安置在宽大舒适的紫檀木梳妆台前。
他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铜镜中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男子冷峻的轮廓在暖黄光线下显得异常柔和,女子则眉眼如画,带着一丝倦意和满足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