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炭火烧的很旺,暖意浓浓。
齐慕风半靠在床榻上,背后垫着厚厚的软枕,身上盖着锦被,脸色虽仍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比起前两日刚醒来时,已好了不少,至少唇上有了些许血色。
萧骞肃立在一旁,正一板一眼地汇报着近期军务以及外界的一些动向,声音平稳清晰。
然而,榻上的齐慕风,目光却全然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的视线,始终都在营帐另一侧的那抹在案几前忙碌的纤细身影上。
沈今沅正埋首于一堆药材与摊开的医书之间,神情专注。
阳光从帐帘缝隙透入,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线条,也照亮了她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唇瓣。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营帐内另外两个大活人只是空气。
齐慕风看着看着,英挺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萧骞敏锐地察觉到主子的走神,语气带着几分忐忑问道,“主子,是方才所述…有何问题?”
齐慕风没有理会他,目光依旧黏在沈今沅身上,心底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阿沅在生气,而且是在生他的气。
他仔细回想着醒来后的这两日,他的汤药,他的膳食,都是阿沅吩咐半夏准备的。也是她亲自一勺一勺,耐心细致地喂到他嘴边。
表面上看,一切如常,她依旧关心他的身体,甚至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是…
他就是知道不对劲。
就在这时,沈今沅似乎需要出去取什么东西,她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药材和摊开的医书,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径直朝帐外走去。
齐慕风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帐帘落下,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而将目光落在依旧躬身待命的萧骞身上,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探究,“萧骞,你是不是得罪阿沅了?”
他很确定,因为阿沅连萧骞也没给过正眼。
这很反常,阿沅性子虽清冷,但对一直忠心护卫他的手下,向来是客气温和的。
萧骞闻言,立刻单膝跪下,“属下该死!”
齐慕风眼神一肃,身体微微前倾,“你真的惹阿沅生气了?”
难道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萧骞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的,他小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您…忘了?”
“忘了?”齐慕风一怔,心底升起一股茫然。难道自己真的失了某段记忆?不应当啊。
萧骞见他确实想不起来,只得硬着头皮提醒,“属下…确实惹少夫人生气了。因为…属下之前,遵从您的命令,隐瞒了您中蛊的情况。少夫人三番两次询问,属下都没有吐露事情。”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少夫人她…肯定是生属下的气的。”
但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却是:他是听命行事,少夫人迁怒于他,根源自然还是在自家主子身上。
齐慕风猛地一怔,随即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