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就都倒在了大娘的床上,陈香叶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跳得像是打过鸡血。而南归终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唇瓣都带着暧昧的肿痕,脸色白里透红,伸手摸,俨然是又发起烧来。
陈香叶不知道自己衣服在哪,不敢光溜溜地出去找。借屋里只剩他俩的便利,咬牙起身帮着南归终褪掉外衣外裤,揽着他躺下。被子一盖,还挺暖和。
南归终这感冒算起来已经三四天,还能烧起来也是让人揪心。陈香叶轻轻靠着对方肩头,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此时没有在店里时那麽清晰,很淡很淡,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其存在。
刚才那个吻算是南归终的回答?可自己明明什麽都没说过。陈香叶突然感觉很开心,莫名其妙扬起笑容,却不理解在笑什麽。
被窝里暖烘烘的,很快困意又出现,陈香叶本想抗争一下,结果被翻身的南归终抱住。瘦弱但有力的臂膀简直是剂催眠神药,也没了光着腚的尴尬,眼睛一闭就睡过去。
他又做梦了。还是在神祠里,眼前站着那三位大神。
与前面不同的是,供桌後的神像变了。不再是那个土匪头子,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有着清晰轮廓的神像。
陈香叶不认识这是哪位神仙,但只是站在祂脚下看,就觉得心里平静,没有半点紧张恐惧。
“我们三个,就是在这里守着正神的灵魂。”灵云师父淡淡道,“阿元在阳间稳固神力,我们在这里维持,双管齐下,就没让阴村的影响扩大出去。至于那无头鬼,是我最开始选给灵宝的药。”
灵云是在别的山里捡到灵宝的,当时正值冬日,天上飘着雪,他想进山找点草药,却在枯木间看到个布包。本不想管,结果路过的瞬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回头捡起了它。
包袱皮里是个很厚实的女士棉袄,棉袄中还有层毛毯,灵宝就静静躺在毛毯里,嘴巴被冻得有点发紫,但还有呼吸。小小一团,脐带都还有半截在身上挂着。
四下观瞧,距离这地方最近的村子都有十几里路,想了想肯定是被专门扔在此处的。灵云没多想,将小孩带回大连子村,恰逢阿元生了山风还有奶水,商量後也就留下来。
可是在确定收养的时候,灵云做梦,梦里有人告诉他这孩子终究不能在他膝下,会有人给他姓名身份,要他只是养着。
後来出了事,灵云用占卜的法子确定他活着就顺其自然,没再去打扰。直到某一天,有两个男人带着他留在灵宝背後的咒术图案来问,灵云也就确定,那孩子得到了属于他的姓名。
他放心地选择了死亡,让自己来到这阴村中,弥补错误。
“山风会选择做那麽极端的事,也是我的错。他没能找到灵宝,是因为收养灵宝的人也懂这些,怕以前的事找上他,就动了些手段。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二十年後还能再见。
孩子,别告诉他阴村的事,只说你在木琴和灵女的帮助下找到了路,关闭掉通道,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离开。小杨只是听山风的话做错事,会有自己的报应。
至于山风……”
老者沉默一瞬,无奈摇摇头:“终会再见的。”
陈香叶终于明白老板那股子不愿追究过去的想法是随谁。眼前这个不论是体型还是气质都是老年版南归终的灵云师父,连说话时很多语气和感觉都被南归终学了去。
按照他说的时间看,南归终出事时不过二十岁,如今四十岁的年纪,正值壮年。不过,自己跟大十五岁的人谈恋爱,被爸妈知道……
短暂的思维抛锚被木琴发现,女人身体未动,长脖子送着脑袋过来,吓得陈香叶一个哆嗦。她眼神精明,仿佛能将人给看穿了。
“你确实是南归终会喜欢的类型。”女人嘻嘻哈哈开口,语气依旧阴恻恻的,“不过生得小了点,怕是得被父母拆散。”
这话说得陈香叶很不开心,窝囊气团在心里,想反驳又不知道怎麽开口,只能撇嘴表达情绪。
木琴看到後哈哈大笑,头缩回身体,拍拍白影的肩膀调笑道:“看到了吧,时代进步,男人只见谈恋爱都能光明正大了。”
那白影听罢凑上前,矮陈香叶一个脑袋的高度,用清脆的女声问:“你俩亲嘴了吗?”
陈香叶落荒而逃,在灵云师父的笑声中冲出神祠,还被那约三十厘米高的门槛绊个狗吃屎。也正是因为绊这一下,从梦里惊醒,睁眼是大娘站在床边笑眯眯看他。
“饿了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