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几人就听到院中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这声音小又密集,乍一听像是无数虫子在爬,可仔细听,又给人是许多人在走路的感觉。
声音响起的时候,南归终嘴角露出笑意,缓缓离开墙壁飘回他们身边,说自己知道里面是什麽东西了。
但他不明说,挥挥手示意他们往回走,低声道:“不能被发现。”
被发现?陈香叶不解,他习惯性伸手握住南归终的手,问他那具体是什麽东西。南归终听罢笑了,青灰色的脸因为这个笑意变得狰狞,看上去真的很像是“鬼”会有的样子。
“自从看到那一大一小影子出现後,村子里是不是就没法再养鸡了?养多少死多少,而且都是被吓死的状态,对吗?”南归终说。
“对。”龙爷点头,“这和那东西有关系?”
南归终点头:“就是因为它。”
而陈香叶这边发现,现在南归终虽然也是魂魄状态,但走进自家院子时,却未被那门神阻拦。他捏捏南归终魂魄的手,有种捏到东西但又没有实体的奇怪触感。
回到屋里,南归终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开口解释道:“这条路阴阳交汇,白日阳气重,夜晚阴气重,是许多修炼之士的不二选择。我方才在那院子外,最先是闻到一股东西的腥气,很快就转变为种熟悉的味道。
我想,住在厨房里的,是条蜈蚣一类的东西。它被留在那院中,一来是藏着张奶奶的灵魂,二来就是为了自己修行不被打扰。那院子无法打开也是因为这事。”
听罢,陈德禄不禁皱起眉头说:“所以,你是说那院子里有个妖怪?”
南归终轻摇头说:“那东西修行很慢,如今也只能做到封闭自己所在的空间。至于每年忌日大门会开啓,想来也是因为它需要这份香火来修炼。解决起来也不难,明天早上,想办法弄来一只会打鸣的大公鸡,给它隔墙丢进院子,就是除不了它,也能给它吓出来。”
听到这里,龙爷开口道:“你怎麽能确定是条蜈蚣?仅凭借那声音?”
“不,是秘法。”南归终长舒一口气,微微蹙眉回答道:“实不相瞒,虽然我现在依旧没有二十年前在大连子村生活丶修行的记忆,但关于‘红小人’,我还是有着近似于肌肉记忆的东西。
在这一门不知来源的秘法中,我所学所用都和‘抓鬼’有关,而另一半与咒术相关的内容里,有一个就是利用传统认知里的五毒来为自己干活的方法。
当使用咒术的人有所求并且只能和魂灵们求的时候,施术者可以利用生魂来做属于他自己的‘阴宅’。这个宅子他不必自己住,留下训练好的傀儡帮着采阴补阳,时机到,直接从傀儡那里取到修行成果就好。
我想,张奶奶会被吓死,是算计好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帮施术者找到这里丶留下傀儡使这里变成阴宅的帮凶。所谓‘因矿难死在矿井中’,是为了制造假象丶洗清嫌疑。
从我和香叶听到的故事中分析,一个背包客想要在村中借住实属正常,但只短短一夜就走到百里外的地方,这不可能。除非,他是鬼。”
南归终的讲述没有丝毫停歇,语速适中,将每句话都讲得清楚明白,确保他们都能听到并且可以听清。
陈德禄和龙明源听的眉头紧锁,动作整齐划一,都用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做思考状。是陈德禄先提出异议:“如果是鬼,为什麽我们白天能见到他?而且那人皮肤颜色正常,并不是你现在的青灰色。”
“我这种情况,是灵魂出窍,等同于一种‘死鬼’。我和我的身体是两个部分,如果此时有人将那身体杀掉,我只是会永远保持这个模样罢了。而还有一种情况,叫生魂。
也就是在那个人活着的时候,将灵魂和意识保留,不让他知道自己是离体状态。这种情况下出现的‘鬼’,就会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没有肉身,保留着人的理智和记忆,所有行为习惯都还保持着人的样子。
至于白天看到他,就是咒术的效果。‘红小人’这个咒术来自于很古老的地方,按照我曾经查到的东西来分析,它就是一种以操纵他人的魂灵丶神智为主的东西。古时用来操控人为自己的死士,後来经过千百年的进化,已经可以用它操控很多东西。
出现的形式就是无数‘红小人’,它们在被画出来的时候,每个‘人’就代表咒术中的一个字母,组合起来,便是完整的咒。至于为什麽选择张奶奶……”
说到这里,南归终无奈叹息:“老太太无儿无女,虽有邻居帮衬但终究是孤家寡人,下手更为方便。并且,村民们再有耐心,对她死後的维护也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候,蜈蚣的存在也就到了尽头,施术者悄无声息回来拿走想要的东西,一走了之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妈的……”龙明源闻言恶狠狠骂了一句,一拍桌子站起来愤愤道,“抓住那下咒的,老子必然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