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化作短暂的白雾,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冰冷透过厚重的皮革手套侵蚀着指尖,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漆黑的枪管微微探出大衣边缘,指向黑暗深处可能的威胁方向。
寂静。
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琴酒自己缓慢而深沉的心跳在耳膜中鼓动。
远比喧嚣环境更危险的是这种沉寂。
经验告诉他,猎物的恐惧或杀意都可能因为在绝对的安静中过于绷紧这最后一根弦,导致发出致命的声响。
琴酒耐心地等待着,计算着空气流动的方向,感知着尘埃最细微的沉降。
——任何一丝不自然的扰动都是死亡的信号。
时间在冰窖般的寒冷中缓慢流逝,他的体温在被这片冻土贪婪地吸取。
来了。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心跳掩盖的金属摩擦声,来自右前方一个堆叠的木箱后方。
紧接着是压抑到极限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抽气声——那是猎物的恐惧终于决堤又强行堵塞喉咙的声音。
琴酒动了。
没有一丝犹豫,纯粹是千锤百炼的本能反应。
他并非直线扑出,而是利用巨大设备的阴影作为遮蔽,身影如鬼魅般横向移动,瞬间变换了角度。
枪口循着声源位置闪电般微调。
“砰!”
枪口火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炽热的闪电,撕裂了凝固的黑暗和寂静,灼烧着视网膜。
枪声被仓库的钢铁结构放大了无数倍,如同雷霆炸开,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子弹精准地撕开了目标赖以藏身的木箱薄弱处。
一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叫被子弹撕裂□□的闷响打断,随即是沉重物体倒地、砸在冰冷地面上的声音。
琴酒没有立刻上前确认。
他再次隐入更深的阴影,屏息凝神,枪口稳稳指着倒下的方向,等待可能存在的同伴反击或者垂死挣扎。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铁锈般甜腥的气息与仓库的陈腐气味混合,令人作呕。
死寂重新降临。
这一次,是真正的死寂,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再无其他生命迹象。
目标清除,这是最后一个,任务结束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在这一刻,极其微弱地松弛了一丝。
也许并非懈怠,而是任务完成指令在高度程序化的大脑中形成的短暂回路确认。
如同精密的齿轮完成最后一个啮合,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
琴酒缓缓垂下枪口,但指尖依旧虚扣在扳机上,身体仍处于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姿态。
他抬步向前,走向那堆被子弹撕裂的木箱,被击碎的木板边缘尖锐地炸开,鲜血在冰冷的灰尘上缓慢晕开一小片暗红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