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宿醉未醒的柯一可来到店里时,没听见她俩之前的聊天,只听到两声长叹。
“哎……”
柯一可也是长长的一声。
“你醒了咳咳?难受吗?”周盈关心地问候着。
“谢啦盈儿,昨晚是你照顾的我吧?”
“那要不呢?”
“我昨晚喝得太大了,就记得在酒吧里和你一起喝,再之後就断片儿了。”
“你啥都不记得了?”周盈想确定一下。
柯一可眯起细眼,“怎麽?我做什麽了吗?”
“你死沉死沉的,我花钱雇了几个快递小哥才把你扛进房间!”周盈抛出准备好的说辞。
“谢啦,改天请你,有你我放心!哎,月姐和君哥就那麽走了,我是借酒浇愁,喝得就多了点儿。谁生想借酒浇愁愁更愁啊!”柯一可一边说一边轻敲自己发木的脑袋。
“哎……”又一声长叹传来,引来三人回望。
柯一可不解地问走过来的钱健君,“君哥,你叹什麽气啊?”
“昨天小月急匆匆就走了,我这不放心,过来看看,她还没来吗?”钱健君环顾四周没看见薛霁月的身影。
“月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柯一可瞪圆了细眼。
“她傍晚就自己先离开,我以为是你找她,直到我刚才听你说什麽愁更愁。”
“啊?那……?”
柯一可和钱健君一个对视,然後又同时一声长叹,“哎……”
感叹之馀,钱健君看向林猗猗,“猗猗,丘念求我替他向你道歉!他是太紧张,所以搞砸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不对,好像是再也不会了?也不对,我没记清啊,对不起!”
钱健君故意卖出的纰漏逗笑了衆人。
“他人呢?”
钱健君没说话,只把眼神给到窗外。
只见丘念正在马路边紧张地张望过来。他和昨晚一样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唯一就是没穿正装,而是和柯一可他们统一穿着白衬衫丶牛仔裤。
林猗猗冲窗外招了招手。
丘念慌忙小跑过来。
一进门,他就直勾勾看着林猗猗,开始大声背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可能是紧张怕了,丘念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生硬地像早期机器语音,没有丝毫情感。
“打住!”林猗猗果断制止,“花放下,干活去!”
“哦……”
昨晚忍着没上线玩儿游戏,缺少了“唾沫星儿”的陪伴,薛霁月无聊地刷手机睡得很晚。幸亏有刘澈送的枕头还能带来一宿好睡。
迎着钱健君和柯一可的期待,薛霁月姗姗来迟。糖果色宽松的运动套装和明艳的妆容,鲜活了白到焦躁的日光。
薛霁月主动走过来把车钥匙递给钱健君,“谢谢钱总,完璧归赵。”
“客气啥,昨天没事儿吧?”
“没事!”
钱健君发出邀请,“那聊会儿去?”
“好。”
一落座钱健君就抛出话题,“你昨天走得着急,我还以为是咳咳找你安排了什麽惊喜。”
“哦,不是。”薛霁月没接话茬,反而问道:“钱总昨天就一直在庄园陪孩子们?”
“那倒没有,昨天晚餐吃得早,晚上饿了又去补了个宵夜。”
“吃沙茶面去了?”薛霁月顺口问了一句。
“小月,你怎麽知道?”
“体育场路上的那个叫永明巷里的老店?”
“对对,就是那家!怎麽你也去了?我没看见你!”
“我没去,只是知道那家店的沙茶面是夏林最地道的。”薛霁月对沙茶面并无多大兴趣,是梅如故告诉过她关于这家沙茶面的故事。而且昨天因为睡不着,翻朋友圈时看见梅如故发出这家沙茶面的图片,不过今早再浏览时发现已经被删除了。
钱健君动情地回忆起来,“那家沙茶面都传了好几代人,我从小就爱吃。小时候家里穷,爷爷每次只要赚到钱,接我放学的时候,就喜欢主动问我:‘小君君啊,今天馋不馋啊,要不要偷吃点儿什麽再回家啊?’我总会回答说:‘沙茶面’!我到现在每次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当时我坐在爷爷的自行车前杠上,回头看见的爷爷的笑脸。那就是幸福。现在爷爷不在了,还好那碗面的味道还一直在,还能让我想起很多……”
“人生就是如此,感动我们的往往是那不经意的一寸光阴丶一个瞬间,稍不留意就消失不见。我们能做的只有争取丶珍惜。‘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
既然钱健君在七夕还能去吃沙茶面,而且梅如故昨晚也发了图片,薛霁月不由得有了一丝幻想,就引用晏殊一首《浣溪沙》中的首尾两句,委婉地提醒钱健君珍惜和他同吃一碗沙茶面的梅如故。
只是听在钱健君那儿却是另外一番意味。从薛霁月提起沙茶面开始他就莫名地怀疑薛霁月不知缘何知晓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同样怀疑薛霁月是在讽刺他昨晚。要不要如实以告呢?钱健君有些羞于啓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