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阿父阿母死讯的那天夜里,他曾发誓,那是他这辈子最後一次掉眼泪。
可现在,被夜影这个混蛋一闹,那股熟悉的酸涩感,又不受控制地涌上了鼻腔。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股冲动憋了回去。
夜影见他不说话,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麽。
“夜影!”
一道清亮又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夜影一愣,回头看去,正是狩猎归来的夜雨。
夜雨在回家的路上没看到弟弟,便四处寻找,远远看到他在和谁说话,脸上还带着笑意。
“你在和谁说话?”
她走近了,往帐篷拐角里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阿纹!
忌惮和厌恶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她快步上前,擡爪一把拽住夜影的前爪,不顾他的挣扎,强行将他拖走。
“我昨天才叮嘱过你,让你绕着他走!你为什麽不听!”夜雨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还敢跟他说话!”
“姐姐,不是的!”夜影仓皇地解释,“我和阿纹是朋友!”
“胡说什麽!”夜雨更生气了,“夜影,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声音渐渐远去。
阿纹一动不动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
帐篷的拐角,视野狭隘。
他唯一能看到的,是对面那个帐篷随风微动的窗帘。
帐篷的主人似乎想看看外面的情况,掀开了窗帘的一角,正准备探出脑袋,却对上阿纹看过来的视线。
那兽人瞬间僵住,然後默默地,将窗帘拉上,系紧。
这下,连那唯一的动态也消失了。
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
恐怖的窒息感包裹住全身,让他难以呼吸。
阿纹低下头,像是被什麽重压困住。
眼睑微垂,一声极轻的低笑,从他嘴边溢出。
“夜影,我们不一样。”
夜影还有阿姐,而他什麽都没有了。
分明距离白种最近的人是夜雨,偏生是他被夜影夺走了一切,他这辈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去管了夜影的闲事,要是不认识,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
那天起,夜影还是照常来找阿纹,但阿纹的态度比之从前更加恶劣,他完全拒绝夜影的靠近,一见到夜影就会开始无尽的羞辱和嘲讽,如果夜影不识擡举,阿纹还会攻击他。
夜影被阿纹的态度弄得很伤心,但他还是会帮阿纹隐藏。
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终究还是让夜雨知道了。
这天,夜雨回到帐篷,一眼就发觉了夜影的不对。
“过来。”夜雨的声音很平静。
夜影磨蹭着,不敢动。
夜雨没再说话,径直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拨开夜影的皮毛。
数道泛着血丝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
夜雨的身体僵住了,怒火从她的尾椎骨一路烧上天灵盖。
她猛地擡起头,死死盯着夜影。
“是他,对不对?”
夜影被姐姐眼中从未有过的凶狠吓到了,下意识地摇头。
“不是……”
“除了他还有谁!”夜雨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夜影耳朵嗡嗡作响,“夜影,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一直在欺负你?”
在夜雨的逼问下,夜影再也僞装不下去,眼圈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