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个香囊,里面塞着晒干的艾草和雄黄,“挂在身上,就像护身符。”
乌若接过香囊,指尖捏着香囊边缘,忽然往他身边靠了靠,把耳朵贴在他的甲胄上。
甲胄下传来沉稳的心跳声,和姜溯的不一样,却同样让人安心。紫蝶在罐子里轻轻振了振翅膀,不再像刚才那样狂躁。
“阿木尔说峡谷深处有腐臭味。”宋朝尘望着峡谷尽头的雾气,“谢知絮的活尸军团应该离这儿不远了。让弟兄们把艾草捆成火把,等会儿若是有动静,就点火烟薰,活尸怕火,蛊虫怕烟。”
宋廷渊点头,抽出腰间的断魂刀,刀身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我带一队人守左侧峭壁,大哥守谷口,乌若留在中军帐,有任何异动就放紫蝶传信。”
他摸了摸乌若的头,“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乌若用力点头,抱着蛊罐往中军帐跑,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帐篷的阴影里。
宋廷渊望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向颂州的方向,那里的战鼓声仿佛顺着风飘了过来。
与此同时,颂州城下已是人声鼎沸。
磐石营的士兵们扛着石料在浣江上游来回奔忙,巴根光着膀子吆喝,指挥着士兵把土袋往江里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半截裤腿。“再加把劲!把坝筑高点!让城里的喝不上水!”
他故意扯着嗓子喊,声音大得城楼上都能听见。其实水下的木桩只插了半尺深,看着结实,夜里涨水就能冲垮大半。
拓跋烈带着虎贲营在城下列阵,重甲步兵排成三列方阵,巨斧敲击盾牌的声音震得地都在颤。“林守将!缩在城里当乌龟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挑!”
拓跋烈的大嗓门比巴根还响,他故意让士兵把头盔扔在地上,露出头上的汗巾,“弟兄们渴了!让城里的送点水出来啊!”
城楼上的林守将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城下的动静。
三天了,敌军天天在城下叫骂筑坝,夜里还有西域兵摸排水道,一副急着攻城却没章法的样子。
他刚收到细作的密信,说敌军粮草快断了,姜溯和宋廷渊为攻城时机吵得不可开交,看来是真的急了。
“将军,城西排水道又有动静!”亲卫慌慌张张跑上来,手里攥着半截火把,“西域兵在外面凿墙,还扔了好多干柴!”
林守将眼睛一亮:“果然急了!传我命令,让城西的士兵备好滚石,等他们凿穿墙壁就往下砸!再派个人去昭京报信,说敌军急攻颂州,粮草不济,请求速派援军!”
他哪里知道,城西的“凿墙声”是沐慎行让士兵用木棍敲石头假装的,那些干柴也是故意扔的。
沐慎行蹲在排水道出口的草丛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城楼上晃动的火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王爷,火油都备好了。”身边的西域士兵低声道,手里捧着个陶罐。
沐慎行摆手:“不急,等会儿听我号令,扔完火把就跑,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让他们觉得咱们慌不择路。”
他瞥了眼不远处的苍狼营,慕月正带着轻骑在树林里隐蔽,马鞍上还挂着几面北疆军的旗帜,“告诉慕营主,按计划往泰州方向撤,把‘溃逃’的样子做足。”
士兵领命而去,沐慎行又往城楼上看了眼,林守将正站在垛口张望,满脸得意。
他嗤笑一声,这种货色也配守萧胤的眼皮子?
姜溯这步棋走得真妙,用一场戏就把对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日头偏西时,沐慎行终于吹了声口哨。
西域士兵立刻点燃干柴,往排水道里扔,火苗“腾”地窜起来,映红了半边天。“快跑!被发现了!”
沐慎行带头往树林里跑,故意把盔甲脱下来扔在地上,还让几个士兵装作被箭射中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跟着跑。
城楼上果然传来欢呼声,林守将站在垛口大笑:“一群废物!还想摸排水道?给我追!”
他派了一队士兵出城追击,却不知那些“溃逃”的西域兵早就绕进了树林,和慕月的苍狼营汇合,正往泰州方向赶。
姜溯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城西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转身对身边的亲卫道:“让阿木尔的斥候传信,慕月可以动手了。”
亲卫领命而去,姜溯又望向云州的方向,那里的雾气应该还没散。
…………
暮色渐浓时,泰州城外的芦苇荡里忽然亮起了火把。慕月勒住马缰,看着城门口的守军扛着长枪换岗,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她抬手示意士兵们隐蔽,自己则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火箭,箭头裹着浸了火油的布条。
“等城门换岗的间隙动手。”慕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先烧粮仓,再抢粮草,动作要快,别恋战。”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是沐慎行派来的信使:“慕营主,颂州的戏演完了,林守将已经给昭京送信,说咱们溃逃了。”
慕月点头,点燃火箭的布条:“很好。让弟兄们准备,等我射箭为号。”
火箭划破暮色,精准地射向粮仓的木质顶梁。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浓烟冲天而起,映红了泰州的夜空。
守粮仓的士兵尖叫着提桶救火,却被苍狼营的轻骑砍倒在地。
慕月一马当先冲进粮仓,挥刀劈开粮袋:“留一半!烧一半!装车!”
士兵们迅速行动,把未燃的粮草往马车上搬,其余的任由火焰吞噬。
等泰州守将带着人赶过来时,只看到半座粮仓在燃烧,地上散落着几具北疆军的尸体,仿佛敌军抢了粮就跑,根本没想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