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拓跋烈抱拳应下,转身就往宫道西侧冲。
姜溯看向宋廷渊,眼底的焦灼被迅速压下:“内城侍卫营在东渠有驻守,我们去东边。”
宋廷渊握紧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却只沉声说了句:“小心。”
“你们都走了,这里怎么办?”孟宁看着四散的人影,“火势还在往太和殿蔓延!”
沐慎行将最后一块云轻香塞进他手里,折扇往腰间一插:“慌什么?跟着我。”他拉起孟宁的手腕往回廊深处跑,“太液池有三处暗渠能泄洪,咱们去炸暗渠!”
孟宁被他拽着往前跑,风灌进衣领,却奇异地冷静下来——他知道沐慎行从不说大话,既然他说有办法,就一定能行。
太液池边的火光已经舔上了揽月亭的飞檐,木质结构噼啪作响,灼热的气浪逼得人无法靠近。姜溯和宋廷渊沿着东渠一路疾奔,渠水早已被火势引燃,蓝绿色的火焰顺着水流蔓延,像条毒蛇般吞噬着岸边的草木。
“在那边!”宋廷渊指着不远处的水闸,那里正不断有活水涌入,“进水口被人动了手脚,闸门锁死了!”
姜溯抽出腰间匕首,蹲下身去撬闸门的锁扣。金属在高温下烫手,他的指尖很快被灼出红痕,却丝毫没有停顿。宋廷渊站在他身前,挥刀劈开扑来的火星,甲胄被烤得发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咔哒”一声脆响,锁扣终于被撬开。姜溯猛地拉开闸门,冰凉的活水瞬间涌了进来,却在接触到渠中火焰的刹那,腾起更高的烈焰。
“快!”姜溯抓起云轻香,用力砸碎扔进水里。晶莹的香料遇水即化,原本狂舞的火焰竟真的收敛了几分,蓝色的火苗渐渐变成暗红。
“有用!”宋廷渊眼睛一亮,刚要再说什么,却见姜溯突然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吓人。
“阿溯!”他连忙扶住他,才发现姜溯的手背不知何时被火星燎出了水泡。
“没事。”姜溯摇摇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继续投香料,不能让火势蔓延到内宫。”
暗渠入口处,沐慎行正蹲在地上摆弄火折子,孟宁举着盾牌替他挡住头顶掉落的火星。
“我说你快点行不行?”孟宁的声音都在发颤,“这石头墙要是塌了,咱们俩就得埋这儿了!”
沐慎行头也不抬地调整着引线:“急什么?这西域火硝威力大,得算准距离。”他将最后一段引线接好,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我的小将军,再晚就真成烤猪了。”
他拉着孟宁往后退了数十步,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火星滋滋作响地往前窜,很快没入暗渠深处。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暗渠入口处的石壁轰然坍塌,浑浊的渠水裹挟着泥沙喷涌而出,迅速朝着太液池的方向漫去。
“成了!”孟宁兴奋地跳起来,转身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沐慎行抱着他,在他耳边低笑:“孟小将军,下次激动前能不能看看路?”
孟宁的脸颊瞬间红透,刚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别动,让我抱会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刚才引线烧得太快,我还以为咱们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孟宁的心猛地一软,反手抱住他的腰:“胡说什么呢,你命这么大,阎王爷才不收你。”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太液池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住。烧焦的宫墙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香料混合的奇异味道,幸存的士兵和宫人正忙着清理现场,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姜溯靠在宋廷渊怀里,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声音有些沙哑:“萧胤还没找到。”
“跑不了。”宋廷渊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他费这么大劲放火,肯定还在附近看着。等大家休整好,我们就去搜。”
姜溯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一夜的惊魂未定后,此刻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才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沐慎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踢了踢宋廷渊的靴子:“喂,借你家军师用用。秦仲文那老狐狸还在天牢里,让姜军师去审审,看看萧胤到底藏在哪。”
宋廷渊皱眉:“他刚歇下。”
姜溯从宋廷渊怀里直起身,眼底已没了疲惫,只剩清明:“走吧,去天牢。”
宋廷渊无奈,只能扶着他站起来:“我陪你去。”
皇陵
牢门铁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秦仲文眯眼打量着逆光走来的几人,嘴角勾起一抹暗藏机锋的笑。他特意整理过衣襟,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摩挲着那枚萧胤亲赐的玉牌。
“姜先生大驾光临,真是稀客。”秦仲文隔着栏杆拱手,声音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想必太液池的火势已经失控了吧?那焚心引遇水即燃,纵是大罗神仙也难灭。”
沐慎行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上,折扇敲着掌心,闻言轻笑出声:“秦大人消息倒是灵通,只可惜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云轻香碎块,粉末簌簌落在青砖上,“火灭了。早知道云轻香这么管用,还不如等烧干净了重建宫殿,省得拆旧料费力气。”
秦仲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不可能!”
他猛地扑到栏杆前,花白的胡须抖得厉害,“乌莫姑娘说过,这火能烧足三日,连地宫的石墙都能烧裂!”
“西域的事,秦大人怕是没资格置喙。”沐慎行收起折扇,语气陡然转冷,“这云轻香的秘辛,只有西域皇室知晓,你自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