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上前一步,玄色衣袍扫过地上的灰尘,目光如冰刃般刺入秦仲文眼底:“萧胤在哪?”
秦仲文被那眼神看得心头发寒,却仍强撑着挺直腰板:“老夫可以说,但得有条件。”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贪婪,“等你们杀了萧胤,须得派亲兵护送老夫去江南,再备三千两黄金,从此两不相欠。”
“可以。”姜溯答得干脆,指尖在袖中叩了叩——宋廷渊的亲卫此刻已在天牢外待命,只等问出下落,便将这老狐狸就地看管。
秦仲文眼中闪过狂喜,连忙说道:“萧胤带着乌莫去了皇陵地宫!具体是去干什么,老夫就不知道了。”
姜溯转身就走,玄色衣袍在晨光中划出利落的弧度。宋廷渊与他并肩而行,指尖在袖中相触。
牢内,秦仲文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他算准了姜溯重诺,只要萧胤一死,江南的锦绣日子便唾手可得。却没看见,廊下的沐慎行冲亲卫使了个眼色,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牢房阴影处。
…………
刚走出天牢,就见宋朝尘站在晨光里,玄色常服上沾了些尘土,眉头紧锁。见几人出来,他迎上前,声音低沉:“派去追谢知絮的人……无人生还。”
姜溯的脚步顿住了:“怎么回事?”
“在中原与江南交界处的望月坡遇袭,”宋朝尘的语气带着凝重,“现场只找到几具亲卫尸体,全是被毒箭射杀的,谢知絮却不见踪影,像是凭空消失了。”
宋廷渊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手里有活尸药剂,若是流窜到江南,后果不堪设想。”
“先解决萧胤。”姜溯当机立断,“大哥,你和孟宁留在城内,一是加强戒备,防止谢知絮折返;二是加派人手追查她的踪迹,重点查落马坡附近的水路,她带着药箱,大概率是乘船走了。”
宋朝尘点头:“你们放心去皇陵,城内有我。”
回到偏殿时,慕月正指挥亲兵清点云轻香的剩余数量,见几人回来,立刻放下账本:“秦仲文招了?”
“说了萧胤在皇陵地宫。”沐慎行将折扇扔在桌上,“老狐狸还想要黄金和护送,美得他。”
“皇陵?”慕月皱眉,“萧胤去那里干什么?”
拓跋烈瓮声瓮气地接话:“总不会是去祭拜先帝吧?那老小子弑父夺位,哪有这孝心。”
姜溯走到舆图前,指尖轻轻点向昭京城郊的安龙山——皇陵便藏在山腹之中。他的指尖在舆图上停顿片刻,声音低沉:“皇陵地宫的结构,我清楚。”
众人皆是一愣。
“你去过?”
皇陵禁地森严,除了祭祀大典,连皇子都不得随意入内。
姜溯点头,目光掠过舆图上的标注:“之前萧璟忌日我会去祭拜。先帝当年特许我从密道出入,所以对里面的布局还算熟悉。”
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皇陵区域,语气陡然锐利:“殉葬坑在主墓室西侧,足足埋了上万宫女士兵。谢知絮的活尸药剂,萧胤手里肯定有剩余,他去地宫,必然是想动殉葬坑的主意。”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你是说……”宋廷渊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想用殉葬的尸骨做活尸?”
“不止。”姜溯的指尖重重落在主墓室的位置,“史书记载,殉葬坑与地宫暗河相连,若是活尸顺着暗河冲出皇陵,直扑昭京……”后果不堪设想。
沐慎行收起玩笑神色,折扇在掌心敲得急促:“疯子!萧胤真是疯了!这是要让昭京变成人间炼狱!”
“不能让他得逞。”慕月握住腰间弯刀,眼神冰冷,“密道入口在哪?我们尽快动身。”
“在安龙山脚的古柏深处,有块带麒麟纹的青石。”姜溯回忆着路线,“但地宫内部岔路极多,还有流沙陷阱。”
宋朝尘立刻道:“我留守城内,处理火情后续和追查谢知絮,孟宁带苍狼营加强各城门盘查,你们四人速去皇陵。阿溯,地宫凶险,万事小心。”
姜溯点头,目光扫过宋廷渊、沐慎行和慕月:“带足干粮和水,备好解毒丹和火折子,半个时辰后城门口集合。记住,入了地宫,一切听我指挥。”
半个时辰后,四骑快马冲出昭京城门,直奔安龙山方向。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马蹄,安龙山的轮廓在远处渐渐清晰,山脚下的密林郁郁葱葱,密道入口就藏在一片长势诡异的古柏深处。
“就是那里。”姜溯勒住马缰,指着古柏掩映的山壁,那里有块不起眼的青石,与周围山石浑然一体,“按动石上的麒麟纹,石门会打开,但要小心,机关触发时会有暗箭。”
宋廷渊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长刀戒备。沐慎行从行囊里摸出个小巧的铜钩:“交给我。”
他蹲下身,铜钩轻巧地探入纹络缝隙,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麒麟纹缓缓凹陷,山壁后传来沉重的石门转动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门缝溢出,带着腐朽的霉味。
“跟紧我。”姜溯率先迈步,“第一个拐角处有流沙,踩左边第三块石板才能过。”
四人鱼贯而入,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天光彻底隔绝。密道内漆黑一片,宋廷渊点亮火折子,微光摇曳中,姜溯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熟稔地避开地上的凹槽和石壁的凸棱。
“这里是先帝设的九曲回廊,”姜溯边走边解释,“看似四通八达,实则只有一条生路,走错一步就是翻板陷阱。”
沐慎行咋舌:“亏你能记住,换我早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