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看的,不是这一城一地的悲欢,而是整个天下的棋局。
她救人,是因为人是国之根本。
这比那些口口声声“爱民如子”的官员,要真诚得多
夜色渐深。
谢苓站在临时府衙的二楼,凭栏远眺。
一场江南的灾祸,牵扯出的贪腐巨网,让她再一次看清了这个王朝内里的腐烂。
杀几个贪官,不过是斩断了几根藤蔓,那藏在土里的根早已盘根错节。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魏靖川。
“殿下,夜已经深了。”
谢苓没有回头,只轻声说道。
“你看看这江南,本就是鱼米之乡,按说应该是天底下最富的地儿了。”
“可一场天灾,再加上人祸,就变成人间地狱了。”
“百姓如草芥,风雨一来,便成片地倒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少见的疲惫。
魏靖川沉默地站在她身后,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殿下,杀贪官,救百姓,这只能治个表面。”
谢苓稍微侧了侧脑袋。
“哦?”
“你想说什么?”
魏靖川从怀里拿出一张画纸,小心翼翼地递到她跟前。
画上画着一截干瘪的藤蔓,上面还挂着一个拳头大小,表皮紫红的块茎。
“这个东西,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早些年在关外游历的时候,看到的红薯,不择水土,耐旱耐贫瘠。”
“种下一株,秋后就能收一大串,一亩地产量,可抵得上五亩良田的稻谷。”
“最重要的是,它能直接当饭吃,饱腹感极强。”
谢苓的目光,终于从远方的灯火,移到了这张画纸上。
她也想起了这事。
只因最近生的事太多,她暂时没抽出时间来处理。
没想到魏靖川竟然还记着,还画了出来。
他从不擅绘画,能把这植物画得如此传神,一定费了许多功夫。
前世,她困于深宫,斗的是人心,争的是权柄,对这些农桑之事,知之甚少。
但这一世,她要的是整个天下。
她比谁都清楚,决定一个王朝兴衰的,从来不是宫殿有多华丽,而是百姓家里有多少存粮。
魏靖川接着说道。
“我曾亲眼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