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鹤书话语一顿,擡头仔细看了眼桃画。
她外表看来旧伤已愈,只不知内心被影妖撕裂的伤口是否真的愈合了,对那人是否还存有芥蒂,抑或……仍有残情。
他斟酌着开口:
“是那影妖……似有踪迹显露,帝君已亲自前去追缉了。”
鹤书小心观察着桃画的神色,见她果然身形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随即迅速低头掩去眸底神思。
“踪迹?怎会……”
她低声喃喃了两句,很快又擡起头,面上已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转而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
“对了,你当真决意不再返回天庭?好不容易才渡过天灾地劫,若是留在凡间,便再无长生之境了。”
“不回。”
鹤书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他微微低下头,因此未能看见桃画眸中一闪而过的思量之色。
“好啊……”
桃画闻言,唇角笑意更深,语气轻快如调笑,内里却透着认真,
“竟言不返九重天,这般超脱心境着实难得。可若动了归意,倒显得今日言轻了不是。”
“只望你日後能守住这份自在,莫再为天庭琐事牵绊才好。”
那话语听着像是祝福,却又隐隐带着如释重负的意味,仿佛真心不愿再在天庭见到他。
“自然丶自然。”
鹤书连忙敛住心神,呵呵干笑两声,含糊地应和过去。
他寻了个由头,匆匆与桃画别过,随即趁着宴席正酣,衆仙来往喧嚷之际,悄然抽身,直奔天牢所在。
这次没有百草仙君引路,以他如今的身份断无可能混进去。幸而玄通子临行前给他留了令牌。
天上不过短短二十日,可眼前的猫妖却已形销骨立,憔悴得几乎脱了形。
天庭并未对她继续动刑,只是又用玄铁禁锢住了她的手腕,那被锁住的地方生着深可见骨的伤口。
鹤书独自走进牢内。
猫妖静卧在光洁冰冷的天青石地面上,一动不动,她不再挣扎,不再呜咽,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到难以察觉。
“尺玉……”
听见声响,她机械地擡起头,待见来人是鹤书,那空洞的眼眸里似乎注入了一丝活气。
猫妖愣了一瞬,随即猛地站起,拖着沉重的锁链踉跄着向前扑来。
“嗬……清……清乐……”
长时间的沉默已经让她几乎失语,喉咙里只能挤出沙哑破碎的气音。
鹤书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扶住快要栽倒在地的猫妖,搀着她靠墙坐下:
“你放心,清乐他现在很安全,我不久前才见过他。”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心虚,下意识摸了摸鼻尖:
“只是……那簪子,我还未送到他手中,抱歉。”
“下凡时我不慎将簪子遗失……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寻回,完好无损地交给傅清乐的。”
他语速加快,不敢去看猫妖的反应,而後急促却清晰地说道:
“但簪子里的仙丹……请恕我,不能给他。”
“凡人之命数,自有天定。若强行改变逆转,其间因果反噬,後果……绝非你我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