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这鹿竹山中,你识得几人丶几妖?这就感慨起物是人非了?”
“零零总总算起来,我好歹也在此地待了五十多年,虽没你多,但也不算少了。”
鹤书轻哼一声,别开脸去,
“至少这些年发生的大小事端,我知晓的定然比你要多。”
“是丶是。”
桑黎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不再与他争辩,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
那怀中的猫儿却率先耐不住这阵沉默,突然从她的膝头挣扎着跳下,轻盈跃上石桌,随即後足发力,几下腾跃便跳上屋顶,身形在茂密的翠竹枝叶间闪动了几下,很快就消失不见。
几乎是在白猫消失的同一瞬间,桑黎猛地站起身,她手中骤然泛起泠泠寒光,妖力凝聚,化作一道凌厉的光刃,毫不犹疑地向院门的方向急射而去。
“哎呀呀,好大的火气!”
一个清丽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自院门外响起,轻松化解了那道攻击,
“不是无名让我们来叙叙旧的吗?怎麽,现在反倒不欢迎了?”
“桑黎!”
鹤书连忙起身上前,拦住她意欲再次攻击的动作,急声道:
“确实是我邀请她们来的,我有事要问桃画!”
“桃画?”
桑黎冷笑一声,指尖轻点发髻,那枚挽发的素簪便应声脱落,化作一把骨质莹润,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折扇,稳稳落入她掌中。
她“唰”地一声展开骨扇,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院门外娉婷走近的身影:
“呵,她可不是桃画!”
话音未落,她已动身逼近那刚踏入小院的粉衣女子。手中骨扇冷光一闪,旋出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疾风骤雨般向来人射去。
“鹤书,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一声带着惊恐的呵斥响起,只见巨大的鹤羽骤然展开,及时挡在了粉衣女子身前,将所有毒针拦下。
鹤棋的身影显现,她护在桃画身前,怒视着鹤书与桑黎,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既惊且惑。
“蠢货。”
桑黎不欲多言,手腕翻转,骨扇再次挥出,带起更加凌厉的攻势,直取桃画命门。
鹤书被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惊到,下意识唤出随身长弓,却看着瞬间缠斗在一起的三人,一时竟不知该帮谁。
“噗——”
鹤棋率先负伤,踉跄着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她难以置信地擡头,望向方才自己一直护在身後的桃画,捂住了胸口,颈侧被藤蔓勒出的印记清晰可见。
“哈哈哈——”
一阵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笑声,自那桃画喉间迸发出来!
鹤书扶起鹤棋的手猛地一顿,旋即骇然擡头,向着空中仍在缠斗的两人望去。
那依旧是桃画的容颜,分明模样未改一分,可周身的气质却陡然剧变!
那双原本目若秋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怨毒与疯狂的快意!
“光顾着堤防那个老不死的,倒是把你给忘了……”
桃画——
不,是又僞装成她的影妖,阴恻恻地开口,声音扭曲而尖刻,
“桑黎啊桑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