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果然没有这麽容易死。
叶齐再未看椅中之人。“既不是那个女人,如此看来,赫连先生真正能当作筹码的,便只有本王那已故宣弟的独女了?”
忆起白日情形,叶齐道:“她于阵前竟配合了先生演这一出戏。”
“既如此,这枚筹码亦或棋子……待要如何用,赫连先生心中想必早有计量。”言罢,烟锦长袍微漾,叶齐负手踱步,便于赫连绮之身旁大步走t过。
然未几步,语声转而阴鸷沉冷,响起在赫连绮之耳边:“这出戏,虽然不错,但请赫连先生下次再要演,还是先行告知本王一声。”语声不可谓不幽冷。
言罢,即出营帐而离。
赫连绮之却似不闻,只长时看着被叶齐灌完後扔于地上的那只酒壶,面上无笑。
半晌後,细长的眉紧紧一拧,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眸光森然。
——师姐,你身上怎可有我不知道,而旁人却知道的事呢?
此时营帐外步声复又踱近,叶齐之声冷冷响起:“椅中老妪既不是端木若华,你又如何确保真正的端木若华不会马上出现?”
赫连绮之眸光仍旧森然,看着地上酒壶语声亦很阴沉:“即便出现,又有何惧?王爷不是知道我真正的筹码是……”
言至此,忽醒神。
叶齐怎会去而复返问此无关紧要之语?
立时转身回头,果然未见叶齐再入营帐,赫连绮之预感到什麽,迅速快步行出。
便见营帐前数名守卫皆已倒地,颈间流血未止,显是刚刚死去不久,远处巡逻的羌骑也于此时察觉了异样,正快步赶来。
“军师大人!”
赫连绮之查看了一眼守卫尸体,原本稚嫩天真的娃娃脸此刻凝了层冰。“皆是利刃削颈,一击毙命……真是好快的刀。”
赫连绮之想到了此前数场战役中,手持无形之刃助阵夏国中军的那一子。
中原武林巫家的无刃刀。
“此子会无刃刀,且能模仿旁人的语声……一定仔细搜查,不能听信言语,须得看清楚脸。”
“是!军师大人!”
真是抓了个好时机啊~
赫连绮之眼中幽光明灭。
这样机敏又大胆,所问之言也极为巧妙,连我都被其所欺一时不察……巫家这一子,当真不可小觑。
虽知骗不了多久,但消息流出得着实太快了。
赫连绮之一面派人搜寻不断,一面审慎而思:所幸知道了,应也无大的影响……
一道黑影疾速掠步间,此方营内已燃起连串火把,从两翼羌骑营迅速照亮到叶齐吴郁麾下的益州兵营。
盛宴穿着益州兵制服,借夜色所掩,几个纵掠闪身退到了军营外围。
那里一匹矫健壮实的灰狼趴在草地里一动不动,已候盛宴良久。
“阿檀。”听闻盛宴唤声,灰狼于潜伏等候时闭起的兽瞳这才霍地睁开,也让盛宴于此黑暗中一下子找到了它。
靠近灰狼盛宴便略略松了心弦,伸手轻轻捂住灰狼于黑暗中幽绿发光的兽瞳,猫腰翻上了灰狼的背。
“椅中老妪并非清云宗主,且从赫连的话里可知清云宗主还活着,并未落到他们手中。”盛宴环顾四周的同时压低声音与阿檀道:“阿檀记着我说的,咱们先回去与申屠烬汇合,把话带到。”
灰狼轻轻打了个响鼻,算作回应,後小心谨慎地驮着盛宴猫腰後退,便欲离。
盛宴想到端木先生既活着,那云萧此刻必定护佑在她身旁,亦安然。
一颗心到底放下了些许。
舒心地用力揉了一把灰狼头上的毛,盛宴语声轻快道:“说起来阿檀你这名字倒是和我有缘,我出门在外最常穿的就是檀色衣裤,色深雅致又好洗,于外赏玩山水即便蹭到些污泥木屑,也不大看得出来,仍显本公子气质卓然~”想到这里盛宴飒然含笑,驱狼後撤步步退离。
然就在一人一狼将将退出反军营地时,盛宴远远看见身着绿衣的女子被一名老妇人掺扶着走入军营一帐中。
那一身绿衣的女子满面苍白,应是因筋脉接续未久,步行缓慢,然她身边老妇人丝毫未见催促或不耐,小心翼翼地掺扶着绿衣女子双臂,亦步亦趋,那模样看起来不像待战俘,更像是待贵客。
狼背上的檀衣之人眼见之,目中不由浮现狐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