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先零丶卑湳两部被联合,率十五万羌骑随烧当入夏,以勤王之名与反王叶齐联合而来……大夏朝廷如何也难镇定,派出的必是拱卫京师的精锐之力,其中长于骑射,最有能力与羌骑兵一战的便是大夏十万宿卫军。”赫连绮之两指轻轻抚摸着座下之马的马缰,咧嘴笑出了两颗犬牙,看起来十分无害。
“但京师洛阳离此太远,朝廷援军来不及赶来,所以师姐她们才会不惜借江湖之力,也要在攻城首战中守住……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只要师姐她们于大军来袭时守住了第一战,此後坚守不退,固守以待,就能为援军赶到拖延出足够的时日。当下于西羌有利的战局便能被逆转。”
赫连绮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看城头上的白影时,目中便满是悠冷和森然的讽意。
口中喃道:“师姐,你就这麽想守住这大夏国麽?为守此城如此殚精竭虑丶不惜此身,真不愧是——清云鉴传人。”
满脸纯稚笑容,语声却冷而沧桑,与少年天真稚气之貌全然不符。
他幽声轻言道:“绮之偏不想让师姐如愿呢~”
“传军师之令!继续强攻!”未几。木比塔率一衆传令兵纵马向前,拿着传声的号角吹响後,便在前锋羌骑与反军中来回高喝:“来者不过是些江湖人!守城中军已不足两万!江湖之衆最多千馀人!我大军有十五万兵马!不可能输!亦不会输!攻下此城!军师即允诺犒赏三军!反之,退怯者斩其足!家中女眷全部充军!”
其声皆怀内力,一遍遍响起在反军与羌骑中。听闻喝声的反军与羌骑虽有惧丶虽心怯,即便惧丶即便忌惮,亦咬牙握紧了手中兵刃,向着毕节城门前丶城墙下,再度冲去。
百兽怒号以挡,音刃纷落如雪,摄魂音不息,青娥剑如影,青阳子手中巨斧如轮挥转不歇,鬼老身影更如幽灵般闪掠其间,一如鬼影。
血花飞溅,厮杀不断,浓烟漫天。
战况愈烈丶愈胶着。
叶齐几次挥掌,都被南荣枭以奇诡身法险避开。
但其掌即便落于身旁空处,亦有惊石之威。其间所含深厚内力,于劲气翻转间一旦避之不及,就能将人崩得气血翻腾!
百馀回合下来,本就内力弱之又于相邻之城连续运力赶来的南荣枭气息已乱。
叶齐冷笑视之:“能在本王手下抗过百招,你足以自傲了!”
言罢又是凝力一掌拍向南荣枭面门,语声阴恻寒戾:“只可惜死到临头!”
随t掌力而来的劲风迎面极凛,冽冽如刀,威势甚重。
南荣枭咬牙憎目,立时横剑来挡。
下一瞬双目不禁微微一瞠,手中铁剑竟在叶齐掌力下被崩断,断为两截激射飞出。
南荣枭瞠目惊退。
叶齐又岂会放过?立时追缠近身,一掌再度击向南荣枭面门!
城墙上一人,护守于木轮椅侧,长时关注着此处二人的战况,此时见得少年人势危已险,语声一瞬惊急:“师弟!”
端木若华看不见,五感皆已弱。已无能为明晰战场中人丶时下战况。
陡闻小蓝呼声,心便一悸,胸口的沉闷感猛地压来,手足无意识地惊颤丶发冷。
她循着小蓝呼喝的方向望来,语声忧茫惊怖:“枭儿……?”
其声紧忧,其声低哑,其声眷浓。
叶齐于两军厮杀的阵中竟也将此声清晰地捕捉入了耳。瞳孔便微微一缩。
此一唤声中所含心绪,不似他所知的那个女人。
更不似,一个师父在唤自己的徒弟。
更像是……一个女人在唤自己的男人。
叶齐突然忆起了归顺而来的宁州军中几句传闻。
火烧罗甸城後,清云宗门下幺徒云萧曾于赫连绮之要挟下,亲口承认恋慕其师清云宗主。
那之後竖子云萧伤重,清云宗主不顾危险丶也未避闲,被大徒从城门之上带下来,当着衆人之面迎他入怀,二人面对面相拥,抱得那样紧。
远看,早已逾礼。
心神微分,挥掌便慢了一息。
南荣枭立时觉出,抽箫,凝力,音起。
箫语之音立时自他手中碧玉樱箫中散出,有如实质般凝成障壁,将所有攻击推挡出去。化地为牢,十步之内,无人可近。
叶齐迎面拍落的掌力竟也被“箫语”瞬间化散,身体被无形音浪推起,猝不及防地向後飞退了数十步。
南荣家的箫语,只有固守之效,以本王功力竟不能破?
叶齐的面色陡然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