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祁又要做什麽。
“所以。”今黎指尖微微收紧,她看着沉睡中的梵洛诩莫名的烦躁:“为了让你们能‘公平竞争’,你能不能停下现在对他做的那些事?”
她终于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听不出波澜,谢云祁却能感受到她有些生气了。
“所以不管怎麽样,从小到大,黎黎都只向着他,是吗?”
谢云祁的语气罕见地沉了下来。
他此刻褪去所有的戏谑,投出带着危险的认真。
“我不向着任何人。”
只是,你们妨碍到我了。
梵洛诩和谢云祁对沈述言出手越狠,沈述言那位手握重权的父亲,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便越是变本加厉。
而沈述言骨子里那点偏执与疯狂,其实比梵洛诩严重多了。
他一旦被逼至绝境,便生出一种拉全世界一同倾覆的冲动。
不止谢云祁察觉到了,就连圣女弦月也曾郑重告诫过她:沈述言正在试图将一种本仅限于人类的碱紫病毒,扩散至整个帝国的生态根基。
她曾和沈述言在实验室里见过的那颗奇异植物。
她弟弟视若珍宝的黑豹“兔兔”……礼院家主葬礼上那诡异的状态说不定……
都只是他庞大布局中的牺牲品。
这种病毒原本只作用于人类,用以划分基因等级,如今却正朝着无人能预料的方向突变蔓延。
谢云祁与梵洛诩这样的古老贵族,固然需要依靠这种能够固化阶层,维系特权的外力来巩固地位。
将普通人彻底隔绝在外。
但他们也比谁都清楚,一个真正失控的世界,绝不会是任何人的归宿。
他们想除掉沈述言,但当年那件事让谢云祁明白,今黎并不是普通的共生体,更不是沈述言的小宠物。
沈述言的性格可能会拉着所有人一起倒霉。
但今黎不希望沈述言死。
他一定要活着。
活着和她纠缠到死。
看看最後世界到底会被谁改变。
“你在这等等我。”
今终究还是放软了声线。
她让谢云祁待在原地,自己则抱着梵洛诩,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将梵洛诩安顿在教会的客房後,她几乎是跑着回来的。
长廊寂静,只剩下壁灯投下温暖的光晕。谢云祁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微微低着头,竟真的乖乖等在那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今黎停在他身前,声音很轻,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头,指尖温柔地埋入他的发间。
“我心情不好,还不是因为你朝三暮四。”他的声音闷在她身前,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我这种恋爱脑,生来就只有被你欺负的份。”
“哈哈,好吧。”她轻笑,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擡起头。
他脸上总是挂着游刃有馀的自信笑容,走路也永远带着掌控全场的气场。
可此刻,那双异色的瞳孔里却蒙着一层罕见的黯淡。
“帅哥,别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嘛。”
谢云祁别扭地转过头,不看她。
“你还趁我担心你的时候诈我。”他低声控诉:“让我一个不留神,就帮你把防控环取下来了。”
“嗯…”今黎不置可否,只是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揉了揉他的头顶。
她的食指和拇指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忽然浮夸地指向谢云祁身後,声音里带着雀跃:“快看!窗外有烟花!”
谢云祁下意识地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向那扇彩绘琉璃窗。
窗外只有一片沉静温柔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