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痕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原来她一直一直,都占据着他世界里那个不可替代的位置。
如此重要,如此漫长。
而他却很晚很晚,才真正看清。
今黎最终拿走了那张结婚登记表。
在回十二区的路上,她靠着窗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才发现,她莫名其妙泪流满面了。
她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一切,她就像一块陀螺反复被抽着转。
这一生,她仿佛一具被无数双手牵引的提线木偶。
为了旁人一句“沈述言是帝国最尊贵的Omega”,她便苦心孤诣地想要留在中心区;当谢云祁指出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途径,她又毫不犹豫地去寻找他说的这三样东西。
然後呢?去参加大选吗?
大选之後呢?
幸福,难道就会作为终点,在路的尽头如期而至吗?
沈述言真是讨厌透了。
大选她本就会去,现在却成了他一手安排的结果。
她猛地起身,在一个陌生车站下了车。
下车瞬间,她拽过背包,将除药剂外的所有东西狠狠扔在地上。
手机丶衣服,还有沈述言今天给她的戒指。
那枚红宝石,她曾送给沈述言,被他找出来後切割重铸,设计成了两枚,其中一枚送给了她。
她告诉他,这颗宝石其实是谢云祁带她去酒吧丶被云亦辰买下丶由瑞森加工的。
正如她和他的关系。
此刻,戒指在漆黑的土地上。
她想起拍卖师的话:“这是经历了烈火与毁灭後,仍顽强留下的唯一光芒。”
多麽讽刺。
这宝石历经劫难,最终的结局竟是被弃于污秽之地,如同一部仓促烂尾的电影,所有的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冰冷的夜风吹过,今黎最终还是弯下腰,将它捡了回来。
在漆黑的夜色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杂音。她茫然擡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几道歪歪扭扭的身影包围。
是游荡的丧尸。
“看什麽看。”她哑着嗓子,没什麽好气。
那几道黑影竟真的晃晃悠悠,幽魂似地飘走了。
她後来才得知,自己竟阴差阳错地走到了十一区。
这片区域沦陷得不算彻底,偏偏又让她撞上了这荒芜的一角。
她穿过线区的隔离墙,随便找了家隔音尚可的酒店,一头栽进房间,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在抽噎的间隙里嘟囔: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哭够了她才慢吞吞地坐起身,顺手拿过镜子端详。
感慨了下哎呀真是我见犹怜。
心情好多了。
随後将有关紫销素的所有配方资料在面前一字排开。
看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药剂瓶子,她擡手抹掉脸上最後的湿意,在心底对自己笑了笑。
都是要竞选首相的人了,心疼自己做什麽。
她向後一靠,陷进略显陈旧的床铺里,脊背抵着墙上那片发黄的印记。
若谢云祁在此,定要皱着眉开始念叨这环境的种种不堪了。
思绪正漫无目的地飘荡,她忽然有些後悔。
早知不该因一时烦躁把手机扔了,否则现在还能玩会儿打发些时间。
也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酒店的电话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骤然响起。
她心头一跳。
该不会又是沈述言吧?
“喂!”她语气不善地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