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席初初梳的是妇人髻,是以尉迟非认为她已成婚。
席初初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她微微歪头,目光扫过这富丽堂皇的府邸,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哦?尉迟府?”
她点了点太阳穴,似在回忆:“我怎么记得,这府邸的一砖一瓦,当年都是当年长公主按照‘赫连府’的规制建造的?什么时候,改姓尉迟了?”
这话如同尖刀,直戳尉迟非的肺管子。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点伪装的宽容彻底消失,厉声喝道:“放肆!你到底是何人派来捣乱的?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席初初却不理会他的暴怒,反而姿态亲昵地挽住了身旁赫连霁的手臂,脸上露出一抹看似贤惠温婉,实则暗藏锋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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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乱?尉迟城主这话可真让人伤心。我不过是随我夫君,回他自己的家罢了,怎么能算是捣乱呢?”
她话音一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直射向尉迟非:“尉迟城主,你该不会……真的老眼昏花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赫连霁,都认不出来了吧?”
“赫连霁”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尉迟非以及他身后所有家眷的耳边轰然炸响!
尉迟非当场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他死死地盯着席初初身旁那个戴着斗笠蒙着脸,身形消瘦却依稀能看出几分熟悉轮廓的男子。
是他?!
那个早就该死在冰原上的孽障?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变成了这样一副鬼样子?!
而尉迟非身后的续弦夫人,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那些侍妾们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窃窃私语。
尉迟非的那些儿女们就更不用说了,年长些的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但眼中也充满了惊疑不定,年幼的则被这阵仗和父亲骤变的脸色吓得往母亲身后躲藏。
整个尉迟府门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方才的剑拔弩张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寒风卷着雪沫呼啸而过的声音。
赫连霁感受着这无数道刺人的目光,蒙着白纱的脸微微转向尉迟非的方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自带一种无声的控诉与压迫感。
——
席初初与赫连霁被“请”到了尉迟府的正厅。
气氛远非欢迎游子归家,反而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显然,赫连霁那毁坏的容貌和嘶哑的嗓音,让尉迟非等人无法轻易相信他的身份。
尉迟非强作镇定,目光锐利地看向席初初:“你口口声声说他是赫连霁,但仅凭你一面之词,实在难以取信。不知你又究竟是何人?”
席初初安然落座,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这才抬眼:“我?啊,是了,方才匆忙,倒是忘了介绍,我乃葬雪城城主,月初。”
“葬雪城城主”这几个字一出,厅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尉迟府上下,从主人到仆役,脸色齐刷刷变了。
葬雪城在北境可没有什么好名声,穷、乱、秽,基本上是其它城对它的印象。
但在那个北境闻名的混乱罪恶之城,能当上其城主的,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绝对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星!
尉迟非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忌惮:“原……原来是月城主,失敬。”
难怪了,难怪她有这么多厉害人物跟随身边,原来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他勉强稳住心神,追问:“那月城主与……与吾儿,是何关系?”
席初初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堪称“纯良”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他为我所救,自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然是以身相许。所以,他将自己许给我了。”
尉迟非的脸瞬间绿了!
按照这个说法,这煞星一般的葬雪城主,岂不是成了他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