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褪身,红衣女君决然离去,走向了嘶鸣的烈马。
“不要……”
“那是……那是我们的孩子……”
男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冲出帐门,朝马背上的身影追去。
“玄鸿机!你敢坠马……此生……你我不复相见!”
女君身形一顿,垂落的双眸,隐隐泛红。
“好,待确认胎脉消失,我会签好和离书,派人送与夫人。”
“……玄鸿机!!!”
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喊,与女君一次次从马背上坠落的画面重叠,鞜樰證裡棠宋羽缓缓睁开眼,望着悠旋纷飞的桃花,落在些许失去知觉的腿膝上,半晌无言无声。
断了线的纸鸢无心栽挂树梢,不远处,孩子们正围着树下,仰望着踩在枝头的身影紧张道:“世子殿下,树上危险,你还是下来吧。”
指尖离纸鸢只差两掌距离,玄凝看也不看便道:“你们先离远些,我怕我掉下来,把你们砸死。”
孩子们闻声,拉着手连连后退,而淡白身影却毅然穿过人群,停步于树上人影下。
“姝君,小心些。”
听见熟悉的声音,玄凝立马探头望向那张仰起的关切面庞,眉眼一弯,勾唇笑道:“夫人,睡得可好?”
话音一落,脚下的纤细树枝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折断脆响,树下无不吸气惊呼,而女君却抓紧时机,借树枝轻松跃起,一把摘得纸鸢。
她脚下无物,身形势要坠落。
刚经历午睡而红润的面容,霎那间褪去了血色,棠宋羽张开手臂,紧盯着身形一刻也不敢眨。
余光扫过树下童群,玄凝暗暗咂舌,当着这么多人面掉下去,岂不丢了脸面。
思虑的瞬间,凌空悬身,身影如婆娑桃花,晃了树下光阴,未等旁人看清,玄凝便踩着鸿羽步,从压弯的树枝跃下。
“喏,你们的纸鸢,拿去玩吧。”
小孩被她的身手惊得瞪大了眼睛,接过来时,连道谢都忘了,玄凝也全然不在意,弹指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树尘,转身三两步,便跃入了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尴尬臂弯。
“喏,你的姝君,你接住了。”
泛红的眼眶,还遗留梦中的泪光。棠宋羽怔怔地望着她耳鬓沾及的花瓣,半晌靠在她的肩窝,双手默默扣紧。
“嗯。”
见二人相拥,有眼力见的孩子立马躬身道谢,四散嬉闹去了,剩下的也多被人拉拽走,只留下青禹,还在懵然盯着归于平静的树枝。
没人敢拉她,她也就一直站着,直到棠宋羽略微松开了怀中人,提醒道:“殿下,有人在等你。”
玄凝不满地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回了腰上,“我不松手,你也不许松。”
“可……”
“她会想明白的。”
她语气笃定,仿佛洞悉知晓身后之人,所有眉间黯愁,使得棠宋羽一颗隐隐担忧的心,渐渐重归于平静。
“我曾听母君说,殿下年幼时,也常站于树下,如她这般……殿下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