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紧了铺在地上的衣袍,刚想说话,她倏忽起身坐下,寻着他的唇薄轻吻道:“我是该问你的心地为何如此善良,帮欺负你的人筹钱,还是问你的脑袋为何如此笨,笨到以为我不知你曾在步天楼打杂。”
棠宋羽怔怔道:“殿下怎知……”
“过去闲来无事,顺藤摸瓜查到的。”
玄凝缓缓握住身后,弯唇笑道:“步天楼的账房可谓是事无巨细,连夫人的工契都保留着,上面手印小小的,甚是可爱,看得本君都不舍得烧了。”
“……”
棠宋羽起身搂紧了她,顺便,摁住了她忙碌的手。
“殿下还是不要太相信我……”
此话一出,惊得玄凝嘴角都僵住。
“为何。”
棠宋羽闷闷道:“殿下给予的宠爱越多,我就越想黏着殿下,就像现在……”
“现在?”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现在,我不满足于掌中酒,我想……被殿下占有……”
美人食髓知味,玄凝听得心念动摇,挣扎不定时,棠宋羽又道:“抱歉,殿下就当我是在无理取闹好了……”
听着怪懂事的。
玄凝一把抓住了腰上蠢蠢欲动的手,挑起他的下颏笑道:“阿壻是有些无理取闹的资格在身上的,自己把眼睛捂上。”
棠宋羽还想问为何,但见她手逐渐下移,开解金玉带,他立马捂上了眼睛。
期待的心声过于盛隽,漫长的窸窣声中,棠宋羽始终遵循着她的命令,连偷瞄都不曾。
但……她好像占了,也好像没占。
正当他想从指缝窥得一二时,女君却覆上了他的手背,将人摁躺在地上。
“我可没允许你看。”
“阿凝……”
“撒娇也没用。”
美人嘴角扁了下去。
“装可怜同样。”
“哼。”
玄凝捧着他的脸揉了揉,“扮可爱也不行。”
“……”
他分明在生气。
清明暮春里,岁物逢新生。
春末的惊雷震碎黎明浓雾,破晓时分,浩浩钟鼓声中,燧焰相继盛放彝坛上空,望朔北昏天。
沉重的号角声在细雨中漫延,天子跪而拜礼,饮五色酒,泼洒祭坛。
号角暂休,往日徘徊庙檐上的白鸟不见踪影,一时间,万物仿佛陷入沉睡,玄凝仰眸望着苍白落雨,沾染湿润的脸庞,在安宁中泛起回忆的水花。
很快,第二声号角再次吹响,作为征战沧灵的主帅,玄凝战甲及身,手捧玄家军旗,步步登阶,跪拜娲祖。
祝英魂得往生,祝生者得安定。
玄凝端起奉行使呈来的五色酒,浅抿一口后,倾倒在祭坛上,离去时,冥眸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