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呵,那你说,事到如今,他为何不敢打开窗子,为自己辩上个一二。”
“本王的夫人不善言辞,又生得一副君子风骨,污言秽语恐浊耳,便也不听不进,更不愿与小人斤斤计较,还望小人……哦不,是黄首辅你,莫要强君子之难。”
人声先至,神庙门口却不见玄甲身影出来。
朦胧雨线混淆了影卫视线,刚想拔剑,手上忽而一凉,积水的洼地上,陆续砸落三两根长短不一的手指。
见状,黄靖宗略微变了脸色,沉眉退后半步,后背却意外撞上了冰冷坚硬之物。
寒意瞬间攀升头皮,身后撑伞的“侍卫”却不紧不慢俯下身,附耳低语。
“黄首辅是在找我吗?”
她眼中的畏惧和难以置信着实有趣,玄凝勾唇讥笑,拿着夺来的伞走到青禹面前问:“哪些人?”
身后影卫早已倒地,青禹揉着手腕,激动指道:“除了她!她!她俩!其余全是!”
暗红的油纸伞向上割开漆黑沉闷的天幕,下落时,草木寒颤,坑洼动荡。
“动手。”
说完,她匆匆上车,青禹也顾不得报复,朝黄靖宗瞪了一眼,便登车而驾。
只是靠近车门坐下的时候,青禹忽而闻到了烧焦的糊味,细闻,焦糊之中,仿佛还夹杂了一丝血腥。
马车调转方向,朝山下徐徐奔走,片刻在女君的命令下,金攀铁马塞春雷。
言语带来的威力,能令深陷过往泥潭的人,做到何种程度。青禹知道,却难以理解。
顶替被舅舅卖于质官换取粮食的母兄,戴上镣铐给大人物做痰盂,青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她逃出去,定苦学武技,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哪怕偶尔心灰意冷,她也会不断宽慰自己——人心险恶,所错非我。
但不是所有人,心志都如她这般顽强不屈。
马车平稳停在路边,青禹顾不上礼节冲进医馆询问,得知医师正在后院用膳,立马钻门入院。
“医师!医师!”
“怎么了?可是你家大人……哎哎?”
岑煦嘴里的东西都还没嚼完,就被青禹连拉带拽,带到了女君面前。
封闭的诊治间,空气中弥漫着禽羽燃烧的臭味,待看见她怀中的男子,岑煦惊地一声吞咽,忙命医佣备冰水,自己则转身去净手,取来医匣摊展。
“殿下……”青禹束手无措地站在一旁,“我不知道夫人他这么……这么……刚烈。若我知道,定驾车离去,不予她们说三道四的机会。”
“无需自责,你即刻去辰宿庄,遵照记忆把隐寸带回去的人逐个确认,宁可错认不可放过。另外通知天蜻,行动提前,子时天子回宫,让他准备好。”
“是!”青禹得了命令,匆匆离去。
她一走,岑煦就沉着脸色催促道:“世子殿下若是还想让他用手伺候,就赶紧去净手帮我。”
“嗯。”
“真是……他到底怎么想的,伤口上全是血余炭,难清死了。”
“他后悔了。”
门外,玄凝垂眸搓揉着双手,干涩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