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盖然性犯罪手法的罪犯有个共通点,那就是性格谨慎丶狡猾。
他们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放弃计画,反倒会耐心地反复实施同个手法,直至成功的那一天。
佐藤美和子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说这起案件是盖然性犯罪,那虽然可以说得通,但这会遇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盖然性犯罪往往很难定罪。”
正如岸名笃所说的,就算警方怀疑他是故意将肥皂水弄到厕所地面上,导致望月贵朗摔倒致死,但那也只是警方的推测,想要定他的罪名并不容易。
浅田织夏沉吟了片刻,然後说道:“这倒是让我想起来,我以前曾经读过罗伯特·史蒂文森的一本短篇推理小说《这是谋杀吗?》。”
“这部作品讲述的是一位伯爵,意图向男爵复仇的故事。某一天,伯爵发现在郊外有一处墓xue,墓xue中有一口老枯井,井口周围的栏杆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残破不堪。
为了引诱仇人前去,伯爵信口胡诌了一个故事,他告诉对方,昨夜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境中两人一同前往郊外的墓xue,最终迷失在黑暗的通道里。
对方显然被他这番绘声绘色的讲述给吸引了,数日之後,在驱车前往郊外旅游的过程中,偶然经过那座墓xue,现实与梦境的高度重合,让男爵止不住産生好奇心。
于是他顺着伯爵梦中指引的路线,向墓xue的深处不断前进,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的掉入了伯爵精心编织的陷阱中……
後来男爵果然不慎跌入那处深井之中,他站在井底朝外面呼救,连续喊了几天几夜,喊得嗓子都冒出血丝了,也没人过来营救他。
高高在上的男爵,最终孤单地死在了墓xue里面。”
随着浅田织夏的讲述,在场的几人很快都明白过来,这则推理故事与今天的案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很难判断凶手的行为到底算不算是谋杀。
正当岸名笃觉得自己彻底摆脱罪嫌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再度开口道:“不过,对望月先生使用这个手法的,可不仅仅是岸名先生一人。”
毛利小五郎这句话简直就如同石子落入湖面,激起巨大的涟漪。
“毛利老弟,你如果知道些什麽就赶紧说出来,别卖关子了。”目暮十三无奈地说道。
柯南半蜷着身子,躲在餐桌底下,用阿笠博士发明的蝴蝶结变声器继续他的推理:“刚才竹部小姐有提到,望月先生一直以来都有胃部方面的疾病,我委托高木帮忙调查他的病历,望月先生从去年开始,便定期前往杯户医院看诊。”
“根据他的主治医生的说法,望月先生饮食作息规律,而且无家族遗传病史,年纪轻轻就突然患上了胃出血的毛病,很有可能是误食异物。”
沉睡的小五郎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切当然不是巧合。”
“在十九世纪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以金刚石磨成粉末,加进饮用水中是当时流行的慢性杀人方法。
虽然说细小的玻璃残渣,对于人体而言,并没有什麽影响,但是长期大量的摄入玻璃粉末,仍然有可能导致胃壁被刺伤,以至于引发胃出血。
以现今的医疗技术,这种犯罪手法虽然不容易致人丧命,但却可以使人饱受病痛折磨。”毛利小五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後意有所指地说道:“我说的没错吧?竹部荣美小姐。”
事情发展到这里,显然完全超出了衆人的意料。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使用盖然性犯罪,试图躲避刑罚也就罢了,可同时有两个人都采取了同样的手法,这种概率会有多低?
竹部荣美的心理素质确实不好,她从沉睡的小五郎开始推理後,双肩就不停地在颤抖,显然已是害怕到了极点。
眼看事迹败露,竹部荣美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完全溃堤,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弥左麻记身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抓住她的胳膊。
“麻记,我现在该怎麽办?你快救救我啊!明明是你告诉我,这样做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大庭广衆之下,弥左麻记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背後的教唆之人。
她厉声怒斥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什麽时候告诉过你这种事情?荣美,你是不是神智不清醒了!?”
弥左麻记试图拨开她的手,但她没想到竹部荣美力气大的可怕,无论她怎麽尝试,都无法推开她分毫。
竹部荣美此刻已是理智尽失,见她翻脸不认人,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好啊!我早该想到的!你只不过是把我跟岸名当作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可你别忘了,我这边还保存着你教唆我在贵朗的杯子里下玻璃粉末的录音,你以为你能够清清白白的吗?”
“你……你真是疯了。”
弥左麻记万万没想到,在她眼里最为软弱好拿捏的竹部荣美,手中竟然握着这麽要命的证据。
她双目赤红,眼底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自己所选择的同夥身上。
眼瞅着原本团结的三名嫌疑犯,突然开始相互攀咬,毛利小五郎用半是感叹半是遗憾的口吻说道:“弥左小姐,你自许聪明,所以想出这麽一个利用运气杀人的犯罪手法,怂恿身边的朋友去动手,意图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