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沉弥的心跳声剧烈到仿佛要刺破胸膛。
她想站起来,可腿软得根本站不住,只能颤抖着伸出手,捡起那顶滚落在地丶已经满是裂纹的安全帽。
帽子上,还有沙瓦蕾捏得歪歪扭扭的名字,用手指蘸着泥巴写下的几个大字:“沙瓦蕾”。
就像一个孩子幼稚又努力地标明自己的存在——可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却已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沉弥紧紧攥住那顶安全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矿道前,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可没有一个人踏前一步。
——因为在荒星,这样的矿难早已是家常便饭。
生死,在这里从不是大事。
沉弥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冰窟,冷得连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死死盯着那片坍塌的矿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沙瓦蕾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沉弥的脑袋嗡嗡作响,四肢因为愤怒丶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她死死盯着那片被岩石堵死的矿道,心脏如同被铁钳攥紧,每跳动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钝痛。
她想冲进去,哪怕双手挖石头挖到血肉模糊,也要把沙瓦蕾救出来。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後的矿工一把按住:“你疯了?!矿洞还塌着呢,随时会有第二波馀震,你现在进去是送命!”
“她还在里面!沙……沙瓦蕾,我的同伴还在里面!”沉弥几乎是嘶吼出声,眼眶因激动而泛红。
“在里面又怎麽样?”那矿工冷冷地道,“你以为这次塌方,会有人管吗?这又不是第一次。”
沉弥怔住,耳边只剩下尘埃落地的簌簌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不是第一次?
她转头看向四周,那些围观的矿工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悲伤,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矿道外,仿佛对这一切早已麻木。
沉弥的指尖在发抖。
他们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死亡,习惯了塌方,习惯了同伴活埋在矿井里,再也出不来。
远处,有管理员懒洋洋地走来,手里还转着一根警棍,看都没看那片坍塌的废墟一眼。
“封了吧。”
一句话,像是盖棺定论。
沉弥的心脏猛地一缩:“你们不救人吗?!”
管理员挑眉,嗤笑了一声:“救?救什麽?”
“有很多人都还在里面!而且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们怎麽能……”沉弥的声音在颤抖,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寸寸撕碎。
“十几岁?”管理员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头,“这片矿塌得这麽彻底,埋在下面的人早就没救了。”
他环视了一圈围观的矿工,冷冷地道:“谁要是不想干了,也可以进去陪她。”
四周一片死寂。
沉弥的脑袋轰然作响。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反抗。
所有人都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里只有死寂的顺从。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巨大的坟墓,而那些还活着的人,不过是提前躺在棺材里等待被钉上最後一颗钉子的尸体。
沉弥的手死死攥住那顶写着“沙瓦蕾”名字的安全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朝着坍塌的矿道冲过去!
“你干什麽?!”
管理员暴喝一声,可沉弥根本不理,疯了一样地跪在矿道口,用双手拼命去刨那些石头。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哪怕手掌被锋利的石块割破,鲜血滴落在尘土中,她也一刻不停地挖着。
“沙瓦蕾!听得到吗?!沙瓦蕾!!”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在空荡荡的矿道前显得那麽渺小。
没有人回应。
沉弥的眼泪混着血滴落下来,她的双手已经被锋利的岩石割出道道血痕,指关节泛白,血与泥混成一片,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痛。
她只是机械地刨着,挖着,把一块又一块石头从眼前搬开,哪怕每挪开一块,都会有更多的砂砾从四周滑落,她也像一只负伤的野兽般固执地往下掘。
“沙瓦蕾!沙瓦蕾!”
她一边喊着,一边疯狂地清理着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