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玄铁剑刃当啷坠落在地。
至于另一柄质量更为一般的制式剑,则早已断裂。
在金阿青剑修第一的名号打出来以后,便很少有人能意识到,对方从没有能够与自己相匹配的本命剑。
她所使用的,一直都是两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
魔修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齐齐冲上来。
金阿青仅以剑术扬名,从未使用术法,这多少给别人带来了一种误导。
——或许她本就不擅长术法。
没人记得,早在青云宗尚且是天下大宗之时,金阿青曾还以火系天灵根闻名。
火焰,不知从何而来的的火焰凭空燃起。
空气被烧灼,被扭曲的人影投过焰光,落在无云的晴朗天空下。
那是堪比太阳般的炽热火焰。
金阿青的火焰足以燃烧世间一切。
她的师父曾经告诉过她,如非必要,不要使用。能用剑杀敌,就不要暴露自己这火焰的特别之处。
……那几乎不像是一个火系灵根该有的威力。
所有敌人都在撕心裂肺地吼叫,失去了修士的从容,他们原来也会和那群被他们杀死的凡人一样狼狈。
他们在地上挣扎,没有人能从这片燎原烈火中走出去。
他们求她。
金阿青什么也听不到。
她闭着眼睛,因为脱力半跪在地上,那柄断剑扎进湿润的土地里,勉强支撑着她不彻底倒下来。
所有人的声音,所有生命存在过的迹象都被火烧掉了。
只留下一个始终半跪在焦土上的剑修。
一个不会倒下的雕塑。
命线隐没一瞬。
黑猫眯起眼睛,它见过的那只三足乌鸦死了。
但很快,命线再次亮起。
兴许是乌鸦又活了,但那绝不会是它见过的乌鸦。
命线更多指灵魂的存活与否,线不断,只能证明灵魂不变,但随便是认肉身的。
一个人之所以是一个人,在于灵魂,当然也在于肉身。
它失去兴趣,从货架上跳下来,溜溜达达穿过走廊——顺便摸两把迷你城市引起小人们的一阵惊呼。
然后回到工作室,荔安正在里面,头也不抬地捏泥巴。
荔安要是知道黑猫心里觉得她在捏泥巴,多少要把黑猫揪起来,让它也体会体会被当泥巴捏的感受。
土地应是褐色的,但不知是粘土本身的颜色不够正,还是因为荔安混进去了一些其它颜色的粘土。
总之,这片土地更趋近于一种比较饱和的颜色,这使它不太像一片土地该有的模样,更像是吸饱了血,带着干涸后的深深赤色。
无端的粘稠感。
然后,荔安捏了一块骨头,苍白的粘土构建出一个空空荡荡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