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点了点被戳出来的坑洞,意味深长开口:“是‘新的世界’。”
龙竹一愣。
雷魈勾起唇角:“不过嘛,目前这条成仙路,被一个人堵死了。”
电光石火间,龙竹想到胡阿青说过,她的魂魄曾游离徘徊到了“仙门”之外,她在那里看见过一个人。
她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灵玄道人,孟不咎。”
九山之二
四壁漆黑,入目唯一能触及的亮色,是正中央摆着的一张纯白色的病床,旁边立着一只点滴架,透明的薄塑料管内,一个一个小气泡沉默地翻涌着。
这里似乎能让人有充足的时间去怀念自己的前半生,去思索那些佶屈聱牙的问题,去忏悔曾经犯下的罪过。
听上去是个好地方。
但它同时也没那么美好,因为它的名字叫异管局监牢,任何灵魂都将无所遁形的地方。
孟承荫是这里近来唯一的“客人”。
他坐在病床上,垂着头,手臂压在膝盖处,十指交握着,任由白色点滴通过手腕的针口流入身体。
不远处门口的位置会有人拿着观察本,一板一眼地询问他,心情如何,情绪稳定了吗,是否感觉想吐。
曾经他也送过不少犯禁者来到这个房间,甚至观察本的格式,也是经他之手调整过的。
黑暗中一片沉默,偶尔响起杂乱不同的脚步声,在这个房间里,灵力和怨力都被隔绝在外,他只能用最为原始的方式,通过听音来辨别有什么人来过。
直到一阵沉稳而又熟悉的步伐来到门前,他眸光一闪,轻轻抬起头,脸上还残存着在阵里留下的疤痕。
“你来了。”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并没有指名道姓,仿佛对待老友那般从容。
白景则径直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只塑料板凳,就这么随意地往人面前坐下,看起来做足了长谈的打算。
孟承荫淡淡道:“按规矩,咱们之间的谈话需要隔着门。”
白景则冷冷盯了他一眼,火药味十足回答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孟承荫轻轻笑了一下。
白景则为对方的态度感到火大,平时积攒的好脾气荡然无存,他按捺住怒意,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表情平静:“你是在问我,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什么时候封印的柳仙,或者说什么时候解决掉那些知道真相的人?”
白景则没有被激怒,反倒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
“告诉你,你会帮我瞒着?”孟承荫弯了弯嘴唇,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朱盟对赵家人,对三死门是什么态度,你我最清楚。”
他慢条斯理抚摸着手背上的针头:“血脉不是能忽视的东西,这就是原罪,哪怕我的父亲是死在赵祓手上,他们也只会觉得,那只是因为这个秘密没有被揭开,一旦身世曝露,背负着赵家独有的嵌心咒,谁敢保证我们不会被当做异类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