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到碎玉,总能干扰一下吧。前几次总结下来的经验,又跟净影胡说八道半天,两人捣鼓出一个符咒,正好拿萧言澈试试。
她划破指尖,鲜血画咒,迅速藏好符纸。
眼前这酒,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相逢便是缘,我们玩点游戏,罚点酒吃,也热闹热闹。”任卷舒看向萧渺,递了个眼神,“来个不醉不休。”
萧渺立即领会到她的意思,拿出灌死萧言澈的气势,“两位远道而来,又是我们的‘福星’,自然不能怠慢了,今晚必须喝个痛快。”
萧言澈道:“我就不……”
“哥,还没说怎么玩呢。”萧渺打断他的话,眉毛轻挑,语气戏谑道,“喝个酒而已,怕了?”
每次这声‘哥’一出来,她便要使坏了。不对,应该说,她要琢磨怎么杀他了。如今看这气势,是想灌死他?
偏偏他就爱听这声‘哥’。
萧言澈浅笑道:“都说了喝酒而已,阿妹想玩,那便一起。”
萧渺听着,心里犯恶心,还是甩了个笑脸给他。
她与任卷舒有意灌萧言澈,同其尘便落得清闲。
闲下来,看着任卷舒与萧言澈的距离越挨越近,应该是要将符纸放到他身上。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眼里却看不下去,视线移开,又泛起苦闷,无奈之下又看了回去。
看与不看,都不是个滋味,他却揪不出其中缘由。
酒桌上气氛越演越烈,任卷舒拖着酒碗,上手灌萧言澈。
同其尘收回视线,心里不知道比个什么劲,只记得任卷舒教他饮酒时,也只是打个样儿,并未上手教。
“来来来,在划一局。”
同其尘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任卷舒给的提示,输了一局,也收获了两道幽怨的眼神。
“来吧,张嘴。”萧渺抄起酒碗,架到他面前,似要灌他一碗。
同其尘下意识看了任卷舒一眼,她的眼神却在萧言澈身上打量。
他刚想拒绝,拿过酒碗自己喝,便听萧言澈说道:“阿妹还是个未出阁女子,这不合规矩。”
同其尘蹙眉瞪了回去,“按萧公子所说,小卷儿刚才灌你,也不合规矩,怎么没见你推脱?”
时候到了,趁他们乱成一团,任卷舒揉着脑袋,身子一歪便栽到萧言澈身上,顺势塞过符纸,装成醉酒模样。
同其尘咬牙坚持三秒,‘噌’地站起身,“她醉了,如此更不合规矩,劳烦萧公子同我换一下位置。”三秒,十个符咒都该放完了。
任卷舒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心里暗骂两句,面上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萧言澈有几分看戏的意思,不紧不慢道:“你来,就合适了?”
同其尘一时语塞,头脑飞快旋转,“我的阿姐,我来,再合适不过了吧。”
在平江城时,还嫌弃任卷舒想的这招,如今姐弟情深的戏码,倒被他自己翻出来,演上了。
萧言澈没再说什么,做了个请的动作。
同其尘将任卷舒扶住,待萧言澈起身后,便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萧言澈刚坐下,便被人们拉去跳篝火舞,萧渺也被拽着一起。
一时间,只剩两人坐在原处。
既然装了,就得装像一点,任卷舒靠着他肩膀,没有起身的意思,小声道:“同其尘,这不合规矩吧?”
同其尘憋了半晌,没理她。
任卷舒小声叹了口气:“得,又哑巴了。”
“应该是不合规矩。”沉默半晌,同其尘思来想去,总算开了口,“情况不同,总要灵活变通,这不是你常说的。”
“吆,又不哑巴了。”没想到还能听见回音,任卷舒靠着他肩膀,调侃了一句。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靠得实在,整个人重量都倾斜过去,拿他当个人形靠枕,舒舒服服地给自己团了个窝,语气也带着醉酒后的慵懒,轻声道:“都学会灵活变通了,孺子可教也。”
略带调侃的一声夸赞,缠着酒气,懒散地钻进耳朵,绕到心里,醉上心头。
同其尘垂眸看过去,她靠在身侧,半个身子贴过来,这样看像是…像是拥在怀里。他只敢扫过一眼,立即收回视线,虽然离篝火十万八千里,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一把。
酒劲卷着心中理不清的思绪,彻底将他憋了个大红脸。
他看向几米远的篝火,人们围成一圈,热热闹闹地跳着舞,那堆柴火烧得正旺,噼里啪啦的。
有些像任卷舒,同其尘心想。
看得到,能感受到,甚至能听到它燃烧的声音,可惜分辨不出火苗掩盖住内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燃烧殆尽。
她好像可以将接受一切,可以享受一切,却让他莫名有些不安。似乎随时可以放弃一切。
在燕辞归口中,听到些许她献尾前的事,虽然讲得笼统、含糊、条理不清。有些事情几番添添补补,才讲述出个大概,还是给了他不少震撼。
对于朱又玄的死,那些压抑的情绪浮在他心头,甚至有些耿耿于怀,任卷舒却像平静接受了一般。就算不接受,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自认为对妖没什么偏见,似乎可以做众生平等,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像人要分什么三六九等,妖魔鬼怪早就被放在不同的框子里,自以为跳出了世俗规则,殊不知早已被编排其中。
一路走到现在,他才真从长留山走下来,从那俯看众生的山尖一步步走下来。远远看着一群人,他游离人群外,或木讷,或迟钝,看着人生百态,跟着四五好友,一步步走到人群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