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与残兵慌忙跟上,马蹄声“踏踏踏”碾碎月色,尘土飞扬,马车如离弦之箭,冲入黑暗。
炫宗在极速行驶的马车上颠得昏天黑地,五脏六腑似要震出,老骨头咯咯作响。
他敢怒不敢言,终于拉开马车帘子,颤声问:“镇国……长安……长安有救兵吗?”
芒种勒马回眸,眼中寒光凛冽,如刀出鞘:“救兵在路上。老登,你别瞎指挥就行——潼关之战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额头渗出汗珠,发丝贴在颊边,却在一阵凉风拂过时,忽然莞尔一笑,笑意清浅却诡谲:“让他们梦里先斗个痛快。”
——原来,她早已布下织梦术,以秘法侵入安禄山、史思明等叛将的梦境。
编织一场场血腥、混乱、背叛的幻象,让他们在睡梦中自相残杀,耗尽心神。
梦,成了战场。
——?????????——
【夜色如墨,严庄与安庆绪在寝殿外等候,身影藏于阴影,焦躁地踱步。
严庄压低声音,嗓音沙哑:“李猪儿进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有变故?”
安庆绪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咬牙道:“他若失手,咱们都得陪葬!父亲如今病重无力,这是唯一的机会……再不动手,等他喘过气来,第一个杀的便是我!”
话音未落——殿内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又像利刃入肉。
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凝滞。
——殿内——
烛光昏暗,摇曳如将熄的魂。
安禄山仰面酣睡,肚腹如山峦隆起,呼吸沉重。
李猪儿掀开帐帘,刀刃在掌心攥得发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逼近床榻。
就在刀尖即将触到那肥厚腹部时,安禄山忽然在梦中嘟囔,声音含混却清晰:“猪儿……今日的羊肉炖得如何?”
李猪儿心中一凛,脚步却未停。
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这曾是他每日必答的问话,如今,却成了死前最后一句。
他猛地将刀尖抵向那肥胖的腹部,狠狠刺入!
“啊——!”
刀锋撕裂皮肉的刹那,安禄山从梦中惊醒,剧痛让他瞳孔骤缩,嘶吼如兽:“逆贼!尔敢……!”
他肥胖的身躯像灌了铅,挣扎时只能笨拙地扭动,双手胡乱抓向李猪儿,指甲在空中划出绝望的弧线。
李猪儿被溅了满脸血,温热黏腻,他却死死按住刀柄,狠声道:“您享尽荣华,杀戮百姓,抢人田舍,焚我家园……也该还债了!”
刀刃更深地剖入脏腑,肠腑混着血水涌出,帐内腥气弥漫,如屠宰场。
安禄山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手指抠进褥垫,指甲断裂,血流如注。
他瞪着李猪儿,声音颤抖却怨毒:“逆子……安庆绪……你们……不得好死……”
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只剩喉头微弱的颤动,眼中的光,缓缓熄灭。
李猪儿退开两步,看着这曾不可一世的“大燕皇帝”渐渐僵冷,确认他再无气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