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拦住最机灵的小娃:“娃儿,这歌……是谁教的?”
孩子仰头,眼睛滴溜溜转,笑得天真:“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将来会有支队伍,跨过万水千山来!没军爷了,只有‘人民子弟兵’!”
说罢,挣脱他的手,一溜烟跑远,笑声洒满长街。
张巡站在原地,摸着下巴短须,嘴角抽了抽。
他不懂“党支部”,也不知“人民子弟兵”是何物……
可那句“要吃饱”,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剜进他心里。
还没回神,孩子们又唱了起来:
【站如松,坐如钟,
三大纪,八项律。
纪律严,士气浓,
跟着旗,向前闯。
革命响,照天亮。
红色心,代代传。】
歌声稚嫩,却响彻云霄,震得城墙积灰簌簌而落,像一场无声的雪。
张巡无奈的摇摇头,他望向城下黑压压的敌营,又望向城内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张巡攥紧剑柄,指甲掐进掌心——朝廷的补给早断了三月……
忽然觉得——这歌,不是童谣,是号角。
正愁着,忽听天际传来一阵【嗡嗡声】,似有千军万马奔涌,如雷滚过云层。
张巡抬头——一片黑影,如乌云压城!
十几架巨大木鸢凌空而至,翼展数丈,形如巨鸟,腹部鼓胀如囊,绳索垂落,如天梯悬空。
“那是什么鬼东西?!”
城下燕军阵中顿时大乱。
令狐潮策马冲至阵前,眯眼仰望,手抖得连马鞭都握不稳。
阳光从木鸢翅缝间漏下,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命运的裂痕。
“放箭!射下来!”
他嘶吼,声音已带颤。
燕军弓弩手慌忙拉弓,箭雨如蝗,却尽数坠于半空,连木鸢的影子都碰不着。
木鸢盘旋,如神鸟俯视人间。
忽然,绳索一松——以降落伞空投的形式,将大包物资和几千份《帝王罪己书》在空旷位置精准投下,绳索一收,又忽地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云层深处。
“这……这简直是神物啊!”
唐军士卒们仰头望着漫天飘落的纸张、与巨大粮袋,如见神迹。
那些《帝王罪己书》在风中翻飞,像无数只蝶扑向人间;
粮袋坠地,砸出沉闷的响声,堆成小山。
有人颤抖着打开一袋——
雪白的面粉如雪倾泻,新米晶莹,草料清香扑鼻。
“这……这不是陈粮!是新收的秋米!”
一名老兵跪地捧起一把,眼眶骤红,“三个多月了……我们吃的都是树皮混糠,这……这真是白米啊!”
士卒们目瞪口呆,有人喃喃:“莫非……真有天兵相助?”
“会不会是投毒?”
“有必要、花这么大的手笔投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