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针对六皇子嫡系的陷阱,新帝要用蛮族的手,杀他治下的兵。
岑风倦蓦地感到一阵愤怒。
这样的人也配成为天道之子,成为小世界的支柱?
这样的人也配快穿专员扶持,帮他成为小世界最强者?
为什麽……又是这样的人?
军帐里的其他将领也开始说话,在这一瞬,一衆修者爆发出的怒意简直汇聚成为巨浪,带着染过血的戾气和杀意,凌厉地在军帐之中迸发席卷。
冯内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岑风倦和这些将领已经知道了。
他们已经猜到了新帝的打算,所以才没有发动奇袭,而是立起这座军帐。
这个认知奇妙地让冯内侍的心情舒缓了许多,这样一来,这些精兵不会不明不白地牺牲,而他也不算彻底背叛了陛下。
毕竟哪怕没有他被良心折磨下忍不住吐露真相,陛下的计策也不会成功。
冯内侍是被新帝派来监军,确保三万奇袭禁军走进陷阱的,可他却全然违背了自己的任务,主动对岑风倦做出阻拦。
他心绪复杂,简直想要瘫倒在地,自此什麽都不管,可实际上,他却支撑着自己在进入军帐後就跪倒的身形重新站起来。
一衆将领没有人针对他,那杀意的浪潮绕开他,甚至有不少人对他点了点头。
就在冯内侍站稳的那一刻,军帐的正中央,岑风倦擡起手掌。
那只手修长丶带着缺少血色的苍白,却在一瞬间止住了军帐的所有声音。
这是他率先发现前方有陷阱,救下所有人一命後,所获得的。
岑风倦开口:“还是要奇袭。”
“如若不战,前方边境的大应战士处境会更糟,我们不能放任边军战死。”
没有人反对。
岑风倦顿了顿,再度开口:
“听我命令!”
一道道军令传达,禁军们将在岑风倦的指挥下绕靠新帝布置的陷阱,直捣黄龙,为大应正苦苦鏖战的边军们减轻压力。
“最後一道军令。”
“达成战果後,所有禁军供给自足,保持静默,不再与大应有任何联系。”
“再选三百敢死队,随我去陷阱之处。”
听到这里,冯内侍心头忍不住一颤。
所有禁军供给自足保持静默,那对大应朝堂而言,就等同于这三万禁军失陷。
後续会发生什麽?
是陛下会用出他的後手,还是六皇子怒而借舆论大势逼宫?
可远在朝堂的一切,对于在边境的禁军们而言已经没那麽重要,他们更在乎的,是岑风倦说他自己要以身犯险。
“万万不可啊岑将军!”
军中之人是不屑帝师这个称呼的,他们认可岑风倦,所以称呼他岑将军。
他们当然清楚岑风倦这麽安排是为了什麽,他会带三百敢死队赶赴陷阱,然後与蛮族布下陷阱的军队周旋,甚至会主动落入敌阵,好让蛮族斩获想要的战利品。
然後,就在新帝以为一切如他所愿的时候,静默的三万禁军会重新杀出。
他们会作为奇兵搅乱蛮族战场,也撕开新帝的虚僞面目,甚至撕下新帝那身龙袍。
可,岑风倦和那三百人就是代价。
禁军不是朝堂中善于衡量利弊轻重,以至于连自己的军队都能舍弃的新帝。
所以他们不想看到这个代价。
面对一屋将领的劝阻,岑风倦眉眼间冰雪般的冷意渐融。
到底……还是和那次不同了。
他不再是千夫所指。
也不再是孤身一身,迎向那个几乎必死的危局。
然後岑风倦又想到了邬凌,图雅比他早到雪原将近十天,应该已经有不小的进展。
想到这里,岑天尊眼底甚至带上淡淡的笑意,语气很坚决:“不必劝我。”
随後,岑风倦放任这抹笑意也浸染他的话语:“你们可能不信,但……”
“这三百人的敢死队,应该是所有分兵队伍中最安全的那个。”
他应该很快能见到小徒弟了。